“阿爻——!”
白羽哪還顧得上開船躲避,整個人猛撲過去。
險之又險地一把撈住張爻下墜腰身,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往回一帶。
巨大慣性讓倆人“哐當”一聲重重摔在船艙底板上。
白羽後背撞得生疼,咬牙坐起,把張爻癱軟的身子死死勒進懷裡。
懷裡人臉色煞白,嘴唇毫無血色。
雙眼緊閉,喘氣兒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像具沒魂兒的瓷娃娃。
“阿爻!醒醒!”
白羽聲音帶驚惶破碎,巴掌啪啪地拍在張爻的腮幫子上。
“阿爻!看著我!張爻!”
手指顫抖著摸索到張爻脖頸,那微弱到幾乎難以捕捉的搏動像風中殘燭。
卻讓白羽懸在萬丈深淵的心,被一根細絲猛地拽回了一丁點。
她慌忙扒開張爻眼皮看瞳孔,探鼻息,兩手掐著脈門探脈。
她把當下能用的急救手段,使了個遍,人也沒有一絲好轉。
連帶張爻鎖骨處的火焰都消失了,隻留下一個無色印記。
後怕像滔天浪頭,瞬間衝垮了她所有的冷靜自持。
“混蛋!彆嚇我!”
白羽嗓子眼兒堵得慌,滾燙淚珠大顆大顆砸在張爻發涼的臉上。
貨輪消失的地方,隻留下一個打著旋兒,慢慢平息的黑水窩子。
白羽把人扛到自己身邊固定好,衝鋒舟劈開黑水射向基地方向。
可偏偏剩下的那點油量,開不了那麼遠,船上也沒提前準備,她隻能算計著開。
眼瞅著快到岸邊,白羽死死攥著的那隻手,手指頭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白羽猛地刹船,眼睛盯在那張依舊死白,眼睛緊閉的臉上。
“阿爻...我在。彆怕...我在這兒呢...”
她貼著張爻冰涼耳廓,聲音沙啞破碎,帶著濃重鼻音,一遍遍念叨。
可張爻手指頭就動了那麼一下,又沒了動靜。
白羽的心一下沉到底,直接把衝鋒舟懟到礁石灘上,船身咣當一震。
跳下船,冰冷刺骨的海水灌滿靴子,咬緊後槽牙,把那軟得跟麵條似的身體往肩上一扛。
快一百三十斤的分量,猛地壓上來,白羽悶哼一聲,膝蓋直接磕船幫上。
張爻胳膊腿兒沒骨頭似的耷拉著,隨著她每一步晃悠。
腳下是濕滑亂石灘,深一腳淺一腳,她隻能把全身的勁兒都使在腿上。
每一步都踩得死沉,恨不得在石頭上砸出坑。
冷風刮臉生疼,可後背的汗早就把裡衣浸透,黏糊糊的貼著皮肉。
沒跑多遠,肩膀就跟架在火上烤一樣,骨頭縫裡都滋滋啦啦地疼。
她把人往上使勁兒掂掂,換了個肩膀,就這麼一路跑,一路換肩。
汗珠子糊得眼睛都睜不開,也騰不出手擦,腿上掛的兩把手槍,子彈在道上就全喂了鬼。
她隻能死盯著周圍黢黑廢墟,咬著後槽牙接著往前挪。
八九裡地,硬是讓她走出了十萬八千裡的感覺。
慘白月光照下來,就映著她馱著另一個影子,在這片死寂廢土上,一跑一挪。
好幾回腳底絆著碎石,身子打晃,全靠一股狠勁兒撐著才沒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