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應,或者說,被同化。
董事會的第一波攻擊來了。
狂暴的數據流,惡狠狠地撞在新生的壁壘上。
整個源頭基地的網絡,發出一陣無聲的悶響,震蕩層層傳遞。
韓東晟的核心,穩如磐石。
他不再是那個掙紮求存的韓東晟。
也不是那個被紫黑代碼汙染的程序傀儡。
他成了彆的什麼東西。
介於兩者之間,又超越兩者的新存在。
第四空間的守門人?或許吧。
就在這片洶湧的數據風暴中,他“感知”到了一縷異常熟悉的東西。
那感覺來自極其遙遠的維度邊界。
微弱,斷斷續續,卻帶著一種無法磨滅的執拗。
它正嘗試著,跨越無儘的空間,與他建立連接。
也許,在這漫長無邊的黑暗裡,並非全無指望
源頭基地,最深處。
韓東晟的意識沉降,沒入第四空間引擎的核心。
數據是他,機械也是他。
界限模糊了,他與這龐大的造物融為一體。
一個自給自足的循環開始搏動。
紫黑色的數據流奔湧而過,是刺入骨髓的寒意,也是足以點燃星辰的灼熱。
束縛加身,權柄在握。
董事會的第一輪攻擊到了。
蠻橫的衝擊撞碎了剛剛構築的數據防壁,整個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尖嘯,幾近崩潰。
但他,或者說,他與引擎結合的這核心,硬生生挺住了。
過去的韓東晟,那個被程序代碼束縛的軀殼,已經徹底消散。
現在的他,成為了某種全新的存在。
一個……守望者。
引擎的守望者。
在這片喧囂的數據海洋裡,他捕捉到一絲異常的擾動。
來自遙遠的維度邊界。
那信號極其微弱,卻異常執拗,擰著一股勁要穿透無垠的空間,抵達此地。
也許,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並不全然是絕望。
數據的浪潮暫時退去。
韓東晟的感知無聲擴展,源頭基地的每一寸角落都納入他的“觸碰”範圍。
每條線路的微弱脈衝,每段代碼的低聲細語,都彙入他的意識。
全新的存在形式。
如此陌生,卻又令人沉醉,深淵在低語,誘惑他縱身躍下。
角落裡傳來嘎吱嘎吱的金屬刮擦聲,尖銳刺耳。
是董事會首領那堆殘破的機械軀殼,在地上艱難蠕動。
“這就……完了?嗬……天真!”嘶啞的聲音透出濃濃的不甘。
韓東晟充耳不聞。
他的全部心神穿透重重阻礙,鎖定在那個被他親手送出的數據光球上。
那是從引擎核心最深處剝離出來的東西。
林筱雨……
她遺留的最後痕跡。
那光球,承載著林筱雨最後線索的光球,已擺脫源頭基地的束縛,如一顆孤獨的星辰,墜入全球網絡浩瀚的數據洋流。
它的目標隻有一個,循著劉若欣留下的數字信標,逆流而上。
幾乎就在光球啟程的瞬間,遙遠的量子堡壘,空氣驟然凝固。
劉若欣麵前的控製台警報淒厲地響起,紅光瘋狂爆閃,映得她臉色慘白。
代表橋接進程的曲線圖,正以一種崩潰的姿態瘋狂跳動,每一次脈衝都牽動著數百萬人的命運。
回去,穩定橋接?
那邊是懸崖邊緣的數百萬生命。
留在這裡,想辦法把韓東晟從那個絕地裡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