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埂上的新生
八月的最後一天,西江鎮小店村籠罩在一片悶熱之中。清晨五點半,天剛蒙蒙亮,陳新軍就已經蹲在自家稻田的田埂上,粗糙的手指撥弄著雜草。汗水順著他的太陽穴滑下,在黝黑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閃亮的痕跡。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後背已經濕透了一大片。
“這鬼天氣,比蒸籠還悶。”陳新軍嘟囔著,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眼睛被鹹澀的汗水刺得微微眯起。他臉上刻著常年勞作的皺紋,但眼神依然炯炯有神。
田裡的稻穗已經開始抽穗,再過一個月就能收割了。陳新軍盤算著,等收完稻子,正好趕上妻子生產,到時候他就能專心照顧月子。想到即將出生的孩子,他的手上,手上的動作也輕快了幾分。
突然,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陳新軍掏出一看,是妻子王遠菊的號碼。他心頭一緊,急忙接通:“喂,遠菊?”
電話那頭傳來妻子痛苦的呻吟:“新軍……我肚子疼得厲害……怕是要生了……你快回來……”
陳新軍隻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直竄上來,他騰地站起身,連田埂上的鐮刀都顧不上拿:“你堅持住!我馬上回來!”
他三步並作兩步往家跑,汗水浸透了全身也渾然不覺。王遠菊今年已經四十九歲歲,屬於高齡產婦,懷孕期間醫生就一直叮囑要特彆注意。陳新軍的心跳得厲害,仿佛要跳出胸膛。
跑到家門口時,陳新軍看到母親已經站在院門外張望。老人家滿頭白發,臉上皺紋密布,但動作卻異常利索。
“媽!遠菊怎麼樣了?”陳新軍氣喘籲籲地問。
“疼得厲害,羊水已經破了。”老母親聲音有些發抖,但強作鎮定,“我找了老張的麵包車,馬上就到。你趕緊把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
陳新軍衝進屋裡,看到妻子蜷縮在床上,臉色煞白,額頭上全是冷汗。王遠菊看到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回來了……”
“彆怕,我們馬上去醫院。"=”陳新軍心疼地握住妻子的手,然後轉身從櫃子裡拿出一個布包,裡麵裝著早就準備好的嬰兒衣物和小被子,又從床底下摸出一個鐵盒子,取出裡麵的一疊現金。
這時,院外傳來汽車喇叭聲。陳新軍小心翼翼地扶起妻子:“能走嗎?”
王遠菊點點頭,咬著嘴唇站起來,但剛邁出一步就疼得彎下腰。陳新軍二話不說,一把將妻子打橫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院子裡,老張的麵包車已經停好,車門大開。陳新軍的母親抱著一個包袱站在車旁,裡麵裝著毛巾、紅糖和換洗衣物。
就在陳新軍抱著妻子準備上車時,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了麵包車後麵。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西褲的年輕男子快步走來。
“叔,這是怎麼了?”來人正是陳新軍的侄女婿林小華,小店村所在的西江鎮黨委書記。他不到三十,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樣子,但眼神銳利。
“小華!”陳新軍如見救星,“遠菊要生了,我們正要去鎮衛生院。”
林小華臉色一變,立即掏出手機:“我馬上聯係醫院。”他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黃院長嗎?我是林小華。我嬸嬸王遠菊,高齡產婦,馬上送到衛生院,請安排最好的醫生準備接生。”
掛斷電話,林小華幫陳新軍把王遠菊扶上車:“叔,你們先去,我處理完手頭工作馬上過去。”
麵包車發動後,林小華又撥通了妻子的電話:“雪兒,嬸嬸要生了,正在去鎮衛生院的路上。你趕緊過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鎮衛生院距離小店村有二十多裡路,雖然道路平坦,但陳新軍還是覺得車子開得太慢。王遠菊在後座痛苦地呻吟著,陳新軍握著她的手,不停地安慰:“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此時,老母親在家裡數著佛珠,嘴裡念念有詞。陳新軍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稻田,心跳如鼓。他和王遠菊結婚第二年就有了這個孩子,這個孩子肯定是全家人的寶貝,大家都會關心他。
三十分鐘的車程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當麵包車終於停在鎮衛生院門口時,黃院長已經帶著幾名醫生護士等在那裡了。
“快!擔架!”黃院長指揮著,幾名醫護人員迅速將王遠菊抬上擔架,推進了檢查室。
陳新軍想跟進去,被一名護士攔住:“家屬請在門外等候。”
檢查室裡,醫生們迅速為王遠菊做了檢查。黃院長眉頭緊鎖:“胎位不正,而且產婦年齡大,必須立即剖腹產。”
消息傳到門外,陳新軍臉色刷地變白:“剖腹產?難道說順產就不行嗎?”
這時,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傳來,陳雪兒匆匆趕到。她是林小華的妻子,陳新軍的侄女,二十六七歲左右,穿著淡藍色連衣裙,圓臉上滿是焦急:“叔叔,嬸嬸怎麼樣了?”
陳新軍六神無主地把情況告訴她。陳雪兒聽完,立即說:“叔叔,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醫生怎麼說就怎麼做。簽字吧,晚一分鐘危險就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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