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夜色裡,隨著女子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一盞盞燈火點亮。
無數弟子推開窗戶看向小院方向。
所有人都知道,那裡住著李星河娶來的一個青樓女子,那女子懷了李星河孩子,卻是無人出門查看。
任由那聲音逐漸虛弱,直至微不可察後,一盞盞燈火再次熄滅。
少管閒事多發財,不沾因果不惹禍,這便是這些修仙者的道。
峰頂閣樓,道塵背著雙手,手指握得發白,他低埋著頭,臉上露出一絲自嘲。
“星河兄,抱歉了,師尊不允許我再管你的事”
“這山上人們整日師兄師弟的叫著,看似熱情,實際上,比那凡塵俗世,卻要冷漠得多”
他歎了一口氣,將一粒龍精虎猛丹丟進嘴裡。
走回床上盤膝坐定,眉頭卻一直緊皺,心神難以安寧。
女子那響徹山間的聲音,總是在他心頭回蕩,久久難以散去,甚至還越演越烈。
噗……
半晌後,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氣息頓時陷入了低迷,臉上湧起了一抹複雜神情。
“哈哈,心魔,活該啊,醫者不問世俗,不體恤病痛疾苦,我修這醫道有何用?”
他身上一縷縷黑氣滋生,卻再次被他強行壓了下來。
便在此時,一聲嬰兒啼哭聲響起,仿佛為這冰冷無情的修仙界又增添了一抹生機。
小院門前,張應雪渾身沁透汗水,儘管她早已力氣透支,卻是掙紮著將地上的嬰兒抱了起來。
“自在,彆哭,沒事了,都沒事了”
她抬袖輕輕擦去嬰兒身上的羊水,拔出匕首一刀為其斬斷了臍帶。
將嬰兒抱在懷裡,一滴雨水打落在她臉上。
這雨很冰很涼,越下越大,地麵上鮮血彙成水窪沿著階梯流淌,染紅了小道路沿,她眼簾越來越重,越來越沉,朦朧中似是看到了自己夫君。
他背著長劍,穿著錦繡長袍,意氣風發,緩步上山。
“星河,是你回來了嗎?”
掙紮著向山道上爬了數步,碎石割裂身軀的疼痛讓她略有清醒。
眼中意氣風發的少年消散,轉而化成了另一幅場景。
小道儘頭,雨幕之中。
一個淒慘至極的人影逐漸走近,他頭上滿是被劍撕開了的傷口,身上長袍碎得不成樣子,無數斷劍插得滿身都是。
他抱著一具枯瘦殘軀,每一步落下都在雨水中暈出了一個鮮紅腳印。
數百米的山道,他走了很久,直至來到近前,他半蹲下來,抬手輕輕擦去了張應雪臉上水漬,將抱著的枯瘦身影放在了她麵前。
“對不起,我失約了”
花流雲顫抖著手,從破舊的衣衫裡掏出一粒丹藥喂進張應雪嘴裡。
陰冷的眸子抬起看向了滿山漆黑的閣樓。
“見死不救,你們可真是好樣的”
“這個仇,我飄香院記下了”
他拔下胸口插著的斷劍,俯身將張應雪懷裡的孩子抱了起來。
小家夥眼睛很大,撲閃撲閃的看著他的臉,也不認生。
擦拭了一下眼角雨水,他湊近了些看向嬰兒下麵,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應雪,這男孩怎麼沒有小雀兒?”
張應雪正抱著李星河殘破身軀默默流淚,驟然聽到花流雲的話急忙抬頭看去。
果然,嬰兒下麵空空蕩蕩,她本就蒼白的麵色再次白了三分。
“怎麼會這樣,星河明明給我說了,是男孩子的”
“不應該,不應該啊,我用神魂檢測時也是男孩子啊”
“為什麼會變了,會變成女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