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姆·亞茲拉,最上層。
這裡有一座瀕臨崩毀的神殿。
穹頂破裂,斷柱傾塌,殘存的牆體碎片懸於半空,在不穩定的空間結構中緩緩旋轉、漂浮、震顫。
從遠處看,那像是一隻被劈開的野獸頭骨,側麵巨裂的石牆如撕裂的顱骨片。
風聲在神殿之間來回穿梭,夾雜著雷鳴與獸吼的殘響,仿佛整座建築仍在低語、咆哮、喘息。
而在神殿的中央,匍匐著一頭高大的身影,一動不動,背脊高聳,低垂的頭顱如同沉默的山石。
它的整具身軀籠罩在一襲老舊的長袍中,袍身以粗麻與獸筋縫合,厚重而沉垂,披滿了灰燼、塵土與歲月。
它曾有名古蘭格,野獸祭司·古蘭格。
但是,那隻是它用來贖罪的化名。
它真正的名字,是——
瑪利喀斯,
黑劍·瑪利喀斯。
瑪利喀斯是無上意誌在瑪莉卡尚未成為神隻,還是個神人神隻候選人)的時候,就賜給她的影子野獸,肩負著輔佐瑪莉卡成神的使命。
瑪利喀斯很好地完成它的使命,它殺死了瑪莉卡成神路上的最大競爭對手,跟她同時代的另一個神人——宵眼女王。
因此,在瑪莉卡成神的過程中,瑪利喀斯堪稱是數一數二的大功臣。
在表麵上,瑪莉卡對瑪利喀斯非常信任,甚至與它結拜為姐弟,讓它看守「命定之死」。
後來,「命定之死」失竊,“黑刀陰謀之夜”隨之爆發,瑪莉卡的兒子,黃金王朝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為黃金樹所青睞的——黃金·葛德文,被黑刀刺客們用「命定之死」刺殺。
雖然失竊的「命定之死」後來被瑪利喀斯尋回,但一切為時已晚。
瑪莉卡還是用她的石錘打碎了艾爾登法環,而那場致使整個交界地生靈塗炭,黃金王朝由盛轉衰的破碎戰爭,也在艾爾登法環破碎後不久爆發了。
另外,葛德文的死違背了黃金律法,黃金樹拒絕他的死亡,他因此陷入了靈魂死亡、肉體不滅的狀態。
正因為黃金樹拒絕葛德文的死亡,導致他的屍體不斷生長、扭曲,最終不得不被扔進黃金樹的根部,成為“死王子”。
而死亡子體內的死亡之力,也順著黃金樹的根部,蔓延至交界地各處,致使“死誕者”在交界地各處誕生。
為此,負責看守「命定之死」的瑪利喀斯自責不已。
它並不知道自己其實是被瑪莉卡背叛和蒙騙了,它一直認為自己的失職是上述一切悲劇的導火索。
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瑪利喀斯化名為野獸祭司·古蘭格,在蓋利德東北部的野獸神殿中招募人手,協助自己清除死亡的產物——死根。
而這,也就是在這個衍生世界中,任務完成的獎勵相當豐厚的野獸祭司·古蘭格的支線的背景故事。
此刻,瑪利喀斯依舊閉目。
看似休憩,實則意識早已遠離此地,正透過靈魂之線,操控著遠在蓋利德北部的那具分身——野獸祭司·古蘭格,從事著清理死根的贖罪任務。
它的本體,仍在沉默,如同被封印一般,伏於神殿中央,動也不動。
但就在這時——
“轟——!!”
一道突如其來的衝擊波席卷而來,緊隨其後,是高空中連綿不絕的龍鳴。
古龍們的聲音,不是在怒吼,而是在哀嚎。
瑪利喀斯的耳尖輕顫。
它睜開了一隻眼,那隻隱於兜帽陰影之下的野獸瞳孔,在暗影中透出一線金芒。
“古龍們……為何會這般哀鳴?”
它的聲音低啞,像是從岩層深處滲出的雷聲。
隨後,瑪利喀斯粗壯的前臂撐地,後肢發力,一步衝出神殿後,抬頭看向空中。
在不是很遠處的高空中,一道雪白的身影正如流星般穿梭在殘雲之間,它雙翼如刀,身形如槍。
這道身影所過之處,一頭又一頭古龍血染長空,雷焰,血肉,龍鱗以及龍骨灑落如雨,整座法姆·亞茲拉的天域都變成了一座屠宰場。
在看到分身7號的時候,瑪利喀斯的野獸本能被強行喚醒。
不是警覺,更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那是一種來自骨髓深處的、無法戰勝的壓迫,如同麵對某種超越生物鏈頂端的獵食者。
感受到分身7號磅礴的,毫不遮掩的強盛氣息,瑪利喀斯本能地後退半步,下意識地思考待會兒是戰是退。
這其實不能怪瑪利喀斯未戰先怯。
在看到7號時,它最先聯想到的,是瑪利卡的第一個丈夫,為黃金王朝開疆拓土,奠定了曾經繁榮盛世,有著“戰王”之稱的第一位艾爾登之王——葛孚雷。
儘管外貌天差地彆,但分身7號的體態跟葛孚雷倒是很像的,都是頗為高大強壯的人形單位。
論綜合實力,瑪利喀斯承認,葛孚雷是有兩把刷子的,能跟它四六開。它四,葛孚雷六。當然,這是在瑪利喀斯不使用「命定之死」的情況下。
熟悉死亡的瑪利喀斯,對生命同樣敏感。在稍微對比了一下葛孚雷與7號的生命波動強度後,瑪利喀斯相當驚愕地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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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孚雷的生命波動強度,連那隻人形怪獸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隻能說,它的感知還挺準確的。
算上所有裝備,技能和黃金賜福的增益,初始之王·葛孚雷的總生命值在118~120萬點之間,而分身7號的總生命值,則在1587~1588萬點之間。
瑪利喀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體型,為何會有生物的生命波動強度能是葛孚雷的10倍有餘!
不過,它也不用想明白這個問題了。
就在瑪利喀斯目瞪口呆的時候,在高空之上來回穿梭的7號驟然停了下來,望向神殿方向。
這一刻,十目相對。
除了因分布問題而無法轉向瑪利喀斯的眼睛之外,7號有8隻眼睛同時看向了瑪利喀斯,而後者隻兩隻眼睛,所以是10目相對。
看到主要的任務目標後,7號隨手甩下手中殘缺的古龍屍體,背後的一對骨翼重重一揮,朝神殿門口的瑪利喀斯俯衝而來。
速度之快,讓風雷為之讓道,空間仿佛撕裂。
瑪利喀斯望著那道急速向自己逼近的白影,馬上回過神來,然後無奈地在心中歎了口氣。
它知道,自己已經逃無可逃了。甚至,今天很大概率就是自己的死期。
於是,瑪利喀斯不再猶豫。
右手握緊那柄早已準備好的匕首,將其高高舉起,然後——
猛地刺入左手手背上的封印之中!
“死亡啊——”
“再度化為我的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