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無聊呢。”
今汐凝望著這片無色的空白世界,沒有山川草木,亦無日月星辰,隻有一片凝乳般單調的白。
在這奇異的空間裡,時間仿佛凝固,連自己的心跳都顯得格外突兀。
“何止無聊,簡直是酷刑!”
躺在地上的景年,無力地朝著虛空抱怨。聲音撞進濃稠的白霧,又沉悶地彈回他臉上。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指尖陷入發根,他們已被困了整整七日。
時序之力的傳承,比他們預想的要緩慢千百倍。那股磅礴的能量像涓涓細流般,一縷縷地融入二人體內,沒有任何辦法加速。
起初,景年還暗自慶幸,這空間汲取「本源頻率」的速度極為緩慢,遠不及他抽取補充的速度,尚能維持平衡。
可現在,這份“緩慢”卻成了酷刑。雖然這種溫和的融合方式,能保護他們不被磅礴能量瞬間撐爆,確保時序之力能完美繼承,但這蝸牛般的進度簡直令人發狂。
兩人望著那無窮無儘的衍射能量,估算著融合所需的時間,隻覺得前路茫茫,根本望不到頭。一個現實而荒誕的憂慮浮上心頭:
‘我們不會餓死在這裡吧?’
然而,景年很快發現一個更詭異的事實。溢出的本源頻率,提供了磅礴的生命能量,持續滋養著他們的身體,維持著基本的生命運轉。
理論上,他們根本不會因機體能量枯竭而死亡。但,真實的饑餓感卻揮之不去。
一種奇特的矛盾感纏繞著兩人,一邊是生理上真實的饑餓感,一邊是理智中感受的“餓不死”。這種不上不下、持續不斷的難受,如同一把鈍刀,反複切割著他們的意誌。
幸好,兩人的葫蘆裡都備有應急乾糧和營養塊。實在被饑餓折磨得受不了時,便取出一丁點,像品嘗珍饈般細嚼慢咽,試圖安撫造反的腸胃。
可儲備終究有限。他們絕望地盤算著,即便每月隻吃一小口,恐怕也熬不過這漫長的讓渡時光。
“我感覺這輩子是完了!”
景年攤開四肢,像條失去夢想的鹹魚,對著那片虛無的“天空”哀嚎。
此時雖無性命之憂,但這種日複一日、看不到儘頭的消磨,不斷摧殘著他的心神。
‘等老子出去,非把那條老母龍痛扁一頓!’
他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角身上,自被坑進來後,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出去後如何教訓它。
“或許,融合這份力量……需要百年,甚至千年時光。”
今汐同樣仰臥於潔白地麵,雪色長發散落如瀑,幾縷發絲拂過沉靜的麵頰。她的語氣依舊平和,聽不出多少波瀾。
“令尹大人,還是您心態好,我感覺再過段時間,我就要瘋了!”
景年晃了晃手中的葫蘆,盤古終端全無信號,刷劇?遊戲?統統是奢望。唯有一本早已翻爛的離線小說,聊解煩悶。
“景年,不妨你我共話舊事,以遣此寂寥?”
今汐側過臉,眸光清淺地落在他身上。那清冷的聲音裡,難得地帶上了一絲撫慰的暖意。
景年聞言,精神稍振。想到今汐僅十幾歲便登臨令尹之位,將邊陲之地的今州整治得那般繁華富庶,不由好奇地探身問道:
“今州地處邊陲,能有今日盛況,令尹大人應該相當不容易吧?”
“誠然不易。”
今汐微微頷首,目光似穿透白霧,望回過往,
“初掌權柄,百廢待興,殘像侵擾不休,人心亦如凍土,了無生氣。人們看我的眼神……多是信任歲主的選擇,而非信任我這個小姑娘。”
“那您怎麼辦呢?總不能單憑‘歲主共鳴者’這名頭唬人吧?”
“起初,用了一點小小的‘障眼法’。記得有個村子,災後異常寒冷,積雪不化,我請村民許願。一個小姑娘怯生生地說‘好冷……要是天氣沒這麼冷就好了’。”
“然後呢?”
景年被勾起了興致。今汐略略支起身,雙手虛捧於胸前,神情莊肅,仿若重演當時:
“我捧著龍鱗,回應道‘我會向歲主傳達你的願望’……接著,歲主顯靈,一道天光破開烏雲冰雪,暖意回歸。”
“天宿庭光?”
“嗯,正是我的共鳴能力,而非歲主顯靈。我知道,他們需要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神跡’,方能燃起心裡那快要熄滅的希望之火。有時候‘相信’本身比真相更重要,尤其是在人們需要它的時候。”
“於是,大家都信任您有能力改變今州了?”
“非也,‘神跡’僅能點燃一次信任。真正的信任,是用一件件實事壘起來的。村民們許的願望,是他們最迫切的需求,擔心殘像入侵、渴望親人凱旋、害怕城中治安差……這些‘願望’便成了我定製政策的線索。”
“定製哪些政策?”
“修築城牆,研發武器與機關,雙管齊下以禦殘像。增設巡尉,加強治安……就這樣,三年,城牆堅固了,武器更新了,殘像退卻了,城裡也安慰富裕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景年默默豎起大拇指,眼中欽佩之色不言而喻。
三年前彎刀之役,夜歸軍近乎全軍覆沒,其根本原因便是火力不足,沒有黑石武器支撐,無法對殘像群造成有效打擊。
反觀今日夜歸軍,黑石兵刃、機關器械、城牆護盾,攻防之具層出不窮,這才抵住了殘像群一次次的衝鋒。
也正因為這些累累功績,百姓便徹底信服了他們的新令尹,不再因她年歲尚輕而心存輕視。
“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