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檀的指尖剛碰到地窖木門的銅環,門裡突然漏出半句模糊的"救我"。
她手背的汗毛瞬間豎起來,轉頭看向顧沉硯——男人的軍靴已經碾碎了腳邊一塊煤渣,槍柄在掌心握出了汗。
"我先進。"他壓低聲音,另一隻手扣住蘇檀手腕往身後帶。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半寸,黴味裹著血腥氣湧出來。
蘇檀踮腳從顧沉硯臂彎裡望進去,手電筒的光掃過靠牆的木箱,最上麵那箱沒蓋嚴,露出半瓶青黴素的玻璃瓶頸——這玩意兒在公社衛生院要憑特批才能領。
"嗒。"
有水滴砸在磚地上的輕響。
顧沉硯的槍口慢慢往下移,光束最終停在牆角堆著的麻袋旁。
那裡蜷著個人,灰布衣服上浸著暗褐色的血,正用後背抵著牆,膝蓋上橫著截斷了的鐵鍬把。
"誰?"韓立的聲音像淬了冰。
那人抖了抖,抬起臉時,蘇檀倒抽一口涼氣——左半邊臉腫得像發麵饅頭,右眼腫成條縫,嘴角還掛著血痂。
可她認得出,這是前天在供銷社見過的張強,說是幫李明搬貨的幫工。
"彆開槍!"張強的喉嚨像塞了砂紙,"我是...是被李明打的。"他掙紮著要爬起來,卻疼得摔回地上,"他要殺我,就因為我不肯幫他運那批...那批帶紅繩的山貨。"
蘇檀心裡"咯噔"一下。
她空間藥圃的靈參,每根都係著紅繩做標記,前陣子隊裡山貨被偷,她還以為是村民順手拿的。
"紅繩山貨?"顧沉硯的槍口沒動,"說清楚。"
張強抓著麻袋角喘氣:"他跟境外的人勾著,把山貨裡混上你們知青種的靈蔬——那玩意兒吃著甜,外頭能賣天價。
上回我看見他往西藥箱裡塞照片,是上個月失蹤的小慧...他說知青好騙,綁了能換錢。"
蘇檀的指甲掐進掌心。
小慧失蹤那天,她在井邊洗靈泉水泡過的菜,還見林月白往小慧的背包裡塞過東西。
"三天後。"張強突然劇烈咳嗽,血沫濺在麻袋上,"後半夜,碼頭倉庫。
他要把西藥、山貨、還有...還有綁來的知青,全裝船運出去。"
顧沉硯的手指在槍柄上敲了兩下,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蘇檀知道,那是在記關鍵信息——碼頭、後半夜、三天期限。
"你怎麼知道?"韓立蹲下來,扯了塊布按在張強的傷口上。
"他喝多了說的。"張強疼得直抽氣,"我偷偷把賬本藏煤堆裡,想等公安來...可他今天突然要清倉庫,我躲地窖裡,還是被發現了..."他突然抓住蘇檀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姑娘,那紅繩山貨是你的吧?
他偷你的東西換錢,還害知青!"
蘇檀沒抽手。
她能感覺到對方掌心的血正透過布滲過來,黏糊糊的,像根刺紮進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