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檀把算盤往桌上一磕,藍布賬本的紙頁被震得嘩嘩響。
“沉硯,你看這個。”她食指戳在“紅薯施肥記錄”那欄,指甲尖壓出個月牙印,“三月初九的氮肥用量是八斤,可同一天的翻土記錄裡,老周頭記的是七斤半。”
顧沉硯湊過來,指腹蹭過墨跡。
前半頁的數字濃黑,到“八斤”這兒突然淺了,像是蘸了水的筆寫的。
“還有這個。”蘇檀又翻兩頁,“高產田的磷肥配比,和上個月給縣農科所的報告差了兩成。”她合上賬本時,封皮上沾的紅薯粉簌簌往下掉,“有人在學咱們的種植模式,學得半吊子。”
顧沉硯當天夜裡就去了大隊部。
煤油燈下,他翻完觀察員住村七天的訪客登記本,又對了三遍村口崗哨的進出記錄,鉛筆尖在“李建國農業技術推廣員”那行重重畫了道線。
“3月12日來,每天早出晚歸,沒帶派遣函。”他把登記本拍在蘇檀麵前,“今天下午他去了村東頭老李家,說要‘指導種南瓜’,可老李家根本沒種南瓜。”
蘇檀轉著翡翠鐲子,鐲子內側的刻痕硌得手腕發疼。
她突然笑了:“那就請他來看看真東西。”
第二天天剛亮,蘇檀就拎著竹籃去敲王書記家門。
竹籃裡的草莓紅得透亮,葉子上還沾著水珠:“王書記,我新育的四季草莓熟了,您來靈田看看?老孫頭說要講講土壤改良的法子。”
王書記盯著草莓直咽口水:“成!我這就去叫老孫頭。”
蘇檀轉身時,瞥見院牆外有個灰布衫身影閃了閃。
她捏了捏竹籃裡的草莓,汁水在指縫裡洇開——甜得發膩,和空間靈泉泡的一個味兒。
靈田裡,老孫頭正舉著鋤頭比劃:“蘇同誌教的法子,得把腐葉土和河沙按三比一摻——”他突然用鋤頭尖挑起塊土,“您瞧這顏色,黑得跟芝麻糊似的,能不養地麼?”
王書記蹲下去捏土,指縫裡漏下的全是細碎的腐殖質。
他抬頭時,蘇檀正往草棚下的石桌上擺草莓,陽光透過草葉灑在她發梢,像撒了把金粉。
躲在田埂後的灰布衫攥緊了懷裡的相機。
他昨天在倉庫外聽見蘇檀和顧沉硯說“今晚對賬”,可等了半夜,倉庫門都沒開。
現在倒好,靈田這邊熱鬨得很,說不定能拍到更要緊的——
“同誌,看草莓呢?”
灰布衫猛地轉頭,趙鐵柱正扛著鋤頭站在身後,臉上的汗順著下巴滴在褲腿上:“蘇同誌說了,靈田不讓外人進,您跟我去大隊部登個記?”
灰布衫乾笑兩聲:“不用不用,我就是路過——”他倒退兩步,突然轉身往倉庫跑。
趙鐵柱的鋤頭“當”一聲砸在地上。
他扯開嗓子喊:“抓賊!”田埂另一頭立刻竄出三個民兵,抄著扁擔就追。
倉庫門“哐當”被撞開時,灰布衫正踮腳往賬本上按快門。
趙鐵柱撲過去把他壓在地上,民兵們七手八腳按住他的胳膊腿。
膠卷從他懷裡掉出來,骨碌碌滾到蘇檀腳邊。
顧沉硯彎腰撿起膠卷,指腹蹭過金屬殼上的劃痕:“李建國是吧?”他從褲兜裡掏出個牛皮紙袋,“縣農業局的派遣函呢?我打了三個電話,人家說最近沒派過推廣員。”
灰布衫的臉瞬間白得像張紙。
民兵從他內衣口袋裡搜出個黑皮筆記本,翻到最新一頁,上麵密密麻麻記著“青竹溝異常高產”“下河村豬崽激增”“馬家村蔬菜反季”。
蘇檀蹲下來,盯著他汗津津的額頭:“你記這些做什麼?”
“我、我就是調研——”
“調研需要拍賬本?”顧沉硯把膠卷晃得嘩嘩響,“需要記其他村的名字?”他突然扯住灰布衫的衣領,聲音沉得像塊石頭,“說,誰讓你來的?”
灰布衫喉嚨動了動,沒出聲。
蘇檀站起身,從趙鐵柱手裡接過黑皮本。
她翻到第一頁,上麵的日期是去年冬天,最早的記錄是“雲溪村突然多出二十隻下蛋母雞”。
“把人帶回去。”顧沉硯對民兵揮揮手,“連夜審。”
蘇檀望著他們走遠,轉身回屋翻出藍布賬本。
她蘸了蘸墨水,在最後一頁寫下:“79年春分前夜,青竹溝首度遭遇外部勢力滲透。”筆鋒頓了頓,又補了句,“來者不善。”
窗外的風突然大了。
她抬頭時,天邊堆起大片烏雲,像塊壓得人喘不過氣的鉛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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