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嫂把麵煮好後,王武在堂屋吃麵,五個嫂子也全回來了,圍著他坐。
孩子們都在院裡玩。
此時,五個嫂子見王武吃的那麼香,都是一臉慈愛,心裡彆提有多高興了。
大嫂的男人,是王武遠親表姑家的兒子。
而二嫂的男人,和大嫂的男人是同宗堂兄弟,一個老祖的,出五伏了。
三嫂和四嫂還有五嫂,這三姐妹的男人,是拜把子兄弟。
四嫂的男人,是王武同宗的哥哥。
王武的太爺爺,和四嫂男人的太爺爺,是一個爺爺的。
這幾個家庭,都沾親帶故。
雖說關係有些遠,擱古代滿門抄斬都互相抄不著。
但他們當年一起逃荒至此,遠在他鄉,老鄉都很難能可貴,更何況是多少沾些親戚的。
他們一起在這裡安了家,舉目無親,隻能抱團取暖。
這麼多年都在一個大院住,更是親上加親,比一家人還親。
親兄弟還有打架的時候,他們幾家子,在這六年間,連拌嘴都很少,
大嫂今年32歲,比王武大了整整10歲。
來到礦上那年,王武才16歲。
說是看著王武長大的都不為過。
“小武,我們今天又去了礦區。”
大嫂胡秀娟提了句,語氣裡滿是無奈。
以前家裡男人都在的時候,都把王武當小孩看,沒跟他商量過什麼事。
現在他是家裡唯一的男子漢,有事也隻能跟他說。
王武抬頭看了幾個嫂子一眼,見她們心事重重,臉色凝重,知道這趟去礦區,怕是又不順利。
“礦上還是不鬆口,要以礦工自己操作不規範來定性?”
王武淡淡地問了句。
幾個嫂子又抹起眼淚來。
“嗯,小武,咱終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我看這次,要不咱就簽了字,認了吧,誰讓咱是外來戶呢。”
二嫂趙小蘭難過道。
她的語氣裡夾雜著不甘心,卻又有著無可奈何。
其他幾個嫂子沉默不語,隻默默流淚。
這次礦難,礦區要以“礦工操作不規範”來定性。
這樣一來,礦區就可以少擔許多責任。
但對於遇難者家屬來說,定性不同,就意味著撫恤金和善後待遇不同。
倒不是她們多麼在乎,差的那些錢,而是名譽也不好聽。
給定性“操作不規範”,就好似“活該”一樣。
這可是男人用命換來的,卻因為礦區要推責任,就葫蘆僧判糊塗案,給戴個“不規範咎由自取”的帽子。
連發的撫恤金,都是出於人道主義關懷,“施舍”的。
這樣的委屈,哪個家屬心裡能接受?
但沒辦法,他們一家子外來戶,在當地沒什麼根基,男人還都沒了,隻有最小的小叔子在。
這樣的家庭,放在80年代,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被欺負的命。
幾個嫂子越想心裡越委屈,但為了孩子,為了以後還能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也隻能把苦往肚裡咽。
不然她們孤兒寡母的,要是落腳的地都沒有,以後的日子更沒法活。
“嫂子,這事你們就彆管了,我來處理。”
王武對幾個嫂子道。
幾個嫂子有些疑惑地看向王武。
“你要做什麼?”
三嫂劉春紅,似乎意識到什麼。
趕忙道:“小武,你可千萬彆做傻事,現在你幾個哥哥都不在了,你是家裡唯一的男人,以後你就是頂梁柱,幾個嫂子還指望著你呢,你可不能再出了事。”
三嫂見此時的王武,說話語氣平和,顯得很冷靜,反倒害怕起來。
都說人悲憤到極點,是沒什麼情緒波動的。
把人逼極了,什麼都乾的出來。
真擔心他要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