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的吸力驟然消失,陸辰如斷線風箏般墜入一片猩紅泥沼。
而外界的情人湖麵逐漸恢複了平靜,隻留下一圈圈細微的漣漪,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砰!”
龍淵劍插入焦土穩住身形,撲麵而來的腐臭幾乎令人窒息。
他抬眼望去——殘陽如血,將天際染成暗紫色。
焦黑土地上,數百具屍體呈放射狀鋪展,斷裂的禦靈宗旌旗斜插在屍堆中,旗麵殘破的“禦”字浸透黑血。
身著青紋道袍的弟子們怒目圓睜,手中還攥著破碎的靈獸符;
靈獸的屍體散落各處,有的龐大如山,有的小巧玲瓏,但無一例外都失去了生機。
七竅流血的魔修橫陳其間,皮膚爬滿蛛網般的黑紋;
更駭人的是那些魔化凶獸,巨犀的犄角折斷在同伴腹腔,狼首人身的怪物被冰錐釘在枯樹上,獠牙間還咬著半截斷臂。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禦靈小世界的天魔陣營已經與禦靈宗開戰了......
“這是......滅門之禍?”
陸辰靴底碾過碎骨,玄天令在識海震顫示警。他並指抹過眉心,神識如漣漪蕩開。
百裡外的密林中,三處同樣慘烈的戰場映入識海:
東南山穀,三十具禦靈宗屍體圍成環形,中央靈龜殼碎成齏粉;
西北斷崖,魔化禿鷲正在啄食道袍少年空洞的眼眶;
正北沼澤,最後一名女修引爆丹田,與三名魔修同歸於儘的餘波尚未散儘......
“有戰鬥!”陸辰瞳孔驟縮,轉身望向東北方衝天魔氣。
龍淵劍化作流光破空而去,劍氣撕開濃稠血霧。
“結四象陣!”
渾身浴血的外門大師兄嘶吼著,手中陣旗已折斷半截。
五十名煉氣初期弟子背靠背聚攏,四頭傷痕累累的靈獸在外圍組成最後防線——
碧眼雲豹左眼插著骨刺,鐵甲犀牛腹部豁口可見內臟,最慘的是青羽鶴,半邊翅膀耷拉著,卻仍用喙叼起重傷的同門。
“桀桀桀......”
魔修首領踩著魔化地蜥踱步上前,臉上蜈蚣狀疤痕隨獰笑蠕動,“禦靈宗的崽子們,把朝陽峰護山大陣陣訣交出來,本座賞你們個痛快!”
回應他的是漫天冰錐。
“冥頑不靈!”
疤臉魔修袖中竄出七條骨蛇,瞬間洞穿三名弟子咽喉。
後方三十頭魔化凶獸咆哮衝鋒,鐵甲犀牛被三頭血狼撲倒,腸子拖出三米遠。
“師妹!”
紅裙少女的驚呼聲中,碧眼雲豹用殘軀擋住襲向主人的骨刺。
靈獸哀鳴著炸成血霧,少女悲憤揮劍:“我跟你們拚了!”
千鈞一發之際,天穹傳來劍鳴。
“玄天修羅掌——鎮魔印!”
遮天蔽日的金色掌紋自雲端壓下,空氣爆出刺耳尖嘯。
魔修們驚恐仰望,疤臉首領的獰笑凝固在臉上:“不......”
“轟——!”
血霧如煙花綻放,三十頭魔化凶獸瞬間化作肉泥。
待煙塵散去,五十名魔修隻剩滿地碎骨,連那疤臉首領的蜈蚣疤痕都碎成齏粉。
“築基......不,金丹前輩!”
大師兄顫抖著跪下,額頭重重磕進血泥。
幸存的二十七名弟子如夢初醒,烏泱泱跪成一片,青羽鶴用斷翅輕觸昏迷的主人,發出哀戚啼鳴。
陸辰飄然落地,玄色長袍纖塵不染——這是他事先準備好的古修真者服飾。
他屈指彈出一縷木係玄氣,青羽鶴斷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魔修與禦靈宗的戰況如何?”
“前輩明鑒!”
大師兄抹了把臉上血汙,“天魔大軍一年中都隻是襲擾村鎮,但三日前突襲朝陽峰。我們十支巡山小隊,怕是......”
他忽然哽咽,“第七隊的林師姐,今晨傳訊說她們遭遇築基魔修......”
陸辰神識掃過百裡,沉聲道:“已有七支隊伍全軍覆沒。”
啜泣聲在弟子間蔓延。鐵甲犀牛屍體旁,滿臉雀斑的少年突然拽住陸辰衣擺:
“求前輩救救朝陽峰!師尊他們被困在山巔,傳訊符全被截斷了!”
龍淵劍感應到主人心緒,發出嗜血嗡鳴。
陸辰並指劃開虛空,二十七枚療傷丹藥精準落入弟子掌心:“服下丹藥,原地療傷。”
劍光再起時,少年衝著天際嘶喊:“前輩高姓大名?”
“陸辰。”
餘音消散在血色殘陽中。
朝陽峰頂,主峰護山大陣裂痕如蛛網蔓延。
“咳咳......”
峰主青陽子嘔出帶著內臟碎片的黑血,手中本命法器“萬獸譜”已暗淡無光。
十三名築基弟子結成殘破劍陣,每個人身上至少插著三根骨刺。
“師尊,護山大陣撐不過半刻鐘了!”
獨臂女修揮劍劈碎襲來的魔蝠,斷肢處血流如注,“其餘八峰不是沒被攻擊嗎?他們當真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