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世龍的話說完。
姚廣孝撚著的佛珠手便立刻僵住。
身形也微不可察晃動了一下,連帶著頭頂上的卷軸也開始左右搖擺。
“欸欸欸,姚禪師你可要小心啊。”
馬世龍輕笑著向前走幾步,雙手托起好像生怕卷軸會掉下來,“你這顆腦袋要是沒頂好,把這卷軸給掉下來了。”
“我先前承諾的那些事,可能就直接翻篇不算數了。”
話音剛落。
也不知道是怎麼的,那卷軸居然真的穩定下來,在那發光的腦袋上穩穩立住。
馬世龍見狀嘖嘖稱奇。
來到姚廣孝身前,用手擺弄了幾下卷軸,順便又摸了一把他的光滑腦袋。
如果要是換成是自己,可可沒有這樣的本事。
“其實啊姚禪師,本侯從來都不信什麼佛家箴言,什麼六根清淨之類的狗屁話。”
說著猛地拿起卷軸,在姚廣孝的腦袋上敲了一下,而後又小心翼翼地放上去,莫名其妙的動作。
好像完全就是在洗刷姚廣孝。
想要惹他生氣,或者多少動容些,表現出一些其他的情緒。
不過最終馬世龍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隻能接著繼續往下說道,“人食五穀雜糧,一呼一吸儘是人間濁氣。”
“縱然再有毅力固守本心,在這紅塵中又能撐上多久?”
姚廣孝沉默不言。
繼續輕輕撚動著手中的佛珠,口中輕誦著佛經。
他知道侯爺這是在說他,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在試探,在下餌。
想要看看自己心中的忍耐極限。
會不會真的屈尊於權勢,能不能成為侯爺手中的工具。
可是就算他看的如此明白,卻又忍不住想要啄食,那香氣四溢無比誘人的餌料。
就像侯爺所說的那樣,這世間根本沒有真正的六根清淨者!
或名,或利,或權,或欲……總有一樣讓人放不下。
他姚廣孝自然也不例外,一生所求,說到底就是一個名!青史留名!
而侯爺先前的那些話,已經完全將他拿捏住。
因他而死者,千人,萬人,十萬,百萬,乃至於千萬……
這些血淋淋的巨量價碼,換取百餘個留名青史的文字,這筆交易對於他姚廣孝而言,無比的劃算。
他非常願意做!
“侯爺所言極是,貧僧信服。”
對著馬世龍行了一個佛禮,動作輕緩,頭頂上的卷軸也很穩當。
“貧僧隻想向侯爺問上一句。”
“問什麼?”
“侯爺何時落坐?”
“哈哈哈……和尚你終於急了,我都快以為你不管興趣了呢。”
馬世龍蹲下身放肆的笑著,眼中儘是戲謔的和姚廣孝對視,“你可是個和尚,我出的那些價碼,因你而死那麼多人,隻換紙上那幾十上百個字。”
“這麼不值當的買賣,你還要這麼著急的想去看卷軸,不怕破殺戒?”
“侯爺,小人學貫儒釋道三家……”
“我知道。”
姚廣孝改去手上心裡的佛禮,變為尋常禮節對馬世龍躬身,“那侯爺又何必輕言,小人就是一個真和尚呢?”
“那你這手上?”
馬世龍抬手指著那一串佛珠。
啪——
串著佛珠的繩子忽然繃斷,一顆顆沁色圓珠落到地上,滾動到各處。
”你這光頭?”
“天熱。”
哈哈哈哈——
馬世龍笑的更加張狂,這姚廣孝還真是個妖僧!
抬手拿下他腦袋上頂著的卷軸,直接塞到他的手裡,“看吧,看吧,隨便的看吧,本侯給你一天時間,明日此時我再來看你。”
“到時候自己和本侯說,本侯想要讓你乾什麼,說對了,你去青史留名。”
“說錯了,繼續去當個和尚,彆說什麼天熱之類的鬼話,天熱剃頭的多了,可點戒疤的,還真沒見過。”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