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沉思些許,終於抬頭看向兒子朱標,
“五軍都督府前軍左都督,屬正一品,不管小犢子闖出多大的禍,都足夠堵住悠悠眾口的了,若是此還有人敢再多說什麼。”
“有的是人會把他嘴給縫上!”
“可是,這終究是正一品的官職啊,標兒,你就不怕擼下來容易,安回去難?”
“孩兒為何要怕?”
朱標依舊是輕笑著,始終是從容不迫。
“五軍都督府前軍左都督之職,名份雖高,權柄雖大,可是對於舅舅而言,又有多少意義用處呢?”
“舅舅能有今日,在軍中有此威望,靠得是這正一品的官職嗎?”
“再者說都督府裡的各項事務,舅舅從來都是不過問,全都交給下麵人處置,最多最多處置一些隻有他能定奪的事。”
“孩兒拙見,可能在舅舅的心裡,這正一品的高位,隻是白領一份俸祿的作用。”
哈哈哈哈——
這句話逗樂了朱元璋。
以他對那個小犢子的了解,標兒現在說的這些,可能還真就是小犢子的真實想法。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正一品,至高無上的權柄。
對於小犢子而言,就隻有那一份俸祿才是實打實的,其他的什麼玩意。
全他娘的都是扯淡!
五軍都督府,管轄大明百萬雄軍,天天那麼多的事要處置,就拿那麼一點錢?
除非是傻子才會想著一直乾。
當甩手掌櫃白拿俸祿還行,但想讓他真乾活,多乾活,純屬想屁吃。
除非他這個摳門鬼姐夫給他加俸祿!
五……不,十倍,加上十倍俸祿他就是乾。
起碼對的上自己的付出,不能白讓姐夫壓榨……
這些話,這些大逆不道的東西,都是曾經小犢子私下裡,當著朱元璋的麵親口說過。
也氣的朱元璋拿著鞋底追著他打。
整個大明,整個天下,誰他娘的當官是為了那點銀子的?
他可是堂堂軍侯,家裡的寶庫能比的上一個小國庫!
聽著爹爽朗的笑聲,朱標稍微停頓了一下,等到爹的笑聲稍緩,這才又開口接著說道。
“況且以舅舅在軍中的威望,與諸位公侯間的私交,有沒有這五軍都督府前軍左都督之職,對舅舅而言幾乎沒有任何影響,靖遠侯依舊是靖遠侯!”
“是舅舅任了官職,而不是官職任了舅舅…”
“你還真是抬舉這小犢子。”
伸手拿起茶杯,送到嘴邊抿上一口,“可你還是沒回答咱的問題,擼下來容易,安上去難。”
“咱大明這幾年戰事,政事,幾乎就沒有消停過,雖然取得很好的效果,但放到整個大明而言,卻是有利有弊。”
“未來幾年內,除了海外及倭國事,咱都不打算再主動挑起什麼。”
“元廷四夷,也不可能有那個熊心豹子膽,敢在咱打盹的時候,捋咱的虎須!”
啪——
放下手中的杯子。
朱元璋扭頭望向兒子,“沒有戰事,便沒有戰功,沒有戰功,正一品的官職又該如何獎賞?”
“如此不是更好?”
朱標又爹重新滿上一杯濃茶。
“未來能讓孩兒,更好的給舅舅做個人情,由侯爵位晉公爵位,總要附帶點什麼吧。”
“五軍都督府前軍左都督之職孩兒看著就不錯,實權高位,物歸原主。”
“至於沒了這職位舅舅如何調兵,如何在軍中維持著自己的威望,還有那一份不能接著再領的俸祿……”
說著朱標抬手指了指身上的赤色圓領龍袍。
“孩兒是外甥,虧了誰,都不可能虧了自家舅舅。”
朱元璋手捏著茶杯。
看著對著輕笑的長子,心中不斷思索著他方才說的那些話。
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明顯。
五軍都督府前軍左都督,效死營神機營指揮使,這三樣標兒定的不錯。
表麵上,官麵上,看著是罰了,但實際上對於小犢子而言並無多少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