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門的日子像山間的溪流，看似平靜流淌，實則暗藏著精進的力道。
雲澈的竹樓總在卯時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時亮起微光。他會提著青禾劍走到屋後的空地上，那裡鋪著平整的青石，石縫裡生著幾叢倔強的青草。晨露還凝在草葉上，雲澈便已沉腰立馬，青禾劍斜指地麵，劍尖輕顫，帶起三兩點晶瑩的露珠。
“青禾·抽芽。”
他低喝一聲，身形如破土的新苗般拔起，劍光貼著地麵掃過，帶起一道淺碧色的弧光。青石上的露珠被劍氣震得飛起，卻沒有一顆落地，反而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隨著劍光流轉，在他周身織成一片晶瑩的光幕。這是他從《青禾劍譜》中悟出新意，將劍勢與草木生長的韌性結合，看似輕柔，實則後勁綿長。
練劍一個時辰，直到額角沁出薄汗，他才收劍而立。青禾劍的劍脊上凝著一層細密的水汽，映著朝陽，泛出溫潤的光澤。此時，竹樓的石桌上已擺好了簡單的早飯——一碗靈米粥，配上兩塊用靈麥粉做的糕點，這是內門弟子的標配，蘊含著微薄卻精純的靈氣，比外門的糙米飯不知滋養多少倍。
辰時到午時，是雲澈雷打不動的研讀時間。藏經閣的內門區域比外門大了三倍，書架上擺滿了泛黃的典籍，空氣中彌漫著陳舊的紙墨香與淡淡的靈氣。他不局限於劍法，《靈植圖譜》裡記載的三階靈草“凝露草”培育之法，《妖獸誌》中關於墨麟豹捕獵習性的分析，甚至《器道初解》裡鍛造兵器時如何引導靈力的訣竅，他都看得津津有味。
“雲澈師弟對器道也有興趣？”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雲澈回頭，見是位身著月白長衫的青年，眉目清秀，手裡捧著一卷《陣法精要》。他是內門弟子楚清瑤，以心思縝密著稱，尤其擅長破解各類陣法，在聚氣五層弟子中頗有聲望。
“略懂皮毛罷了。”雲澈合上書，“隻是覺得兵器與功法相輔相成，多了解些總是好的。”
“師弟說得是。”楚清瑤笑著坐到他對麵，“就像你的青禾劍，劍脊的弧度與你‘流泉’式的發力角度暗合，顯然是柄為你量身打造的好劍。”
兩人從兵器聊到功法，又談及最近研讀的典籍，竟十分投緣。楚清瑤知識淵博，常常能提出獨到的見解，雲澈也不時分享自己的感悟，一來二去，便成了藏經閣的常客搭檔。
午後的演武場總是最熱鬨的地方。雲澈不常主動挑戰，但有人上門切磋，他從不拒絕。起初，總有些弟子瞧他年紀輕輕，又性子溫和，想趁機立威，可幾招過後，便會被青禾劍那看似平淡卻無懈可擊的防守逼得束手束腳。
“雲澈師弟這劍法，真是越品越有味道。”說話的是陸明宇，個高腿長，慣用一柄闊背長刀，性格爽朗得像山間的風。他前幾日剛與雲澈切磋過，被“歸藏”式震得虎口發麻，卻半點不惱，反而天天拉著雲澈討教。
“陸師兄的‘破山刀’才是剛猛無儔，”雲澈笑道，“昨日那招‘劈空’，刀風竟能撕裂三丈外的靈幡，佩服。”
“嘿，那是師弟讓著我。”陸明宇撓撓頭，遞過一個水囊，“這是用‘冰泉’泡的靈茶，解乏。”
除了楚清瑤和陸明宇，雲澈還認識了擅長煉丹的溫子然，那家夥總捧著個丹爐，身上常年帶著藥草香；還有沉默寡言卻箭術驚人的趙風，據說能在百丈外射中飛蠅的翅膀。這些內門弟子雖各有性情，卻都心思純粹，隻一心向道，相處起來倒比外門少了許多算計。
每月初十，是外門弟子可以進入內門探望的日子。一到這天，石磊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就會在竹樓區響起。
“雲澈！雲澈！”
隻見石磊扛著個半人高的布袋子，大步流星地走來，他體格比半年前又壯實了些，胳膊上的肌肉鼓鼓囊囊，臉上帶著憨厚的笑。身後跟著的蘇雲則提著個竹籃，籃子上蓋著塊青布，她穿了件新做的淺綠衣裙，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見了雲澈，臉頰微微泛紅。
“石大哥，蘇雲。”雲澈迎上去，幫石磊接過布袋子，入手沉甸甸的。
“嘿嘿，給你帶了些好東西。”石磊打開袋子，裡麵是幾塊烤得金黃的妖獸肉，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這是我上周獵殺的‘赤焰豬’，肉質最是滋補，用靈火烤了三個時辰呢！”
蘇雲則掀開竹籃上的布，裡麵是一疊疊整齊的藥草，還有一小罐晶瑩剔透的蜜餞：“這是‘靜心草’和‘清目葉’，我按醫書曬製的，能輔助修煉。蜜餞是用後山的‘靈莓’做的，你看書累了可以嘗嘗。”
雲澈心中一暖。外門資源匱乏，這些東西對石磊和蘇雲來說，已是難得的珍品。他從儲物袋裡取出兩瓶清靈丹：“這是內門的份例丹藥，對聚氣境很有裨益，你們拿去用。”
“這怎麼行！”石磊連忙擺手，“你在內門開銷大，我們不能要。”
“拿著吧，”雲澈把藥瓶塞進他手裡，“就當是謝你們的妖獸肉和靈莓。”
蘇雲看著藥瓶上精致的紋路，小聲道：“雲澈哥，你在內門……還好嗎？”
“很好，”雲澈笑著指了指周圍的竹樓，“這裡靈氣濃鬱，還有不少朋友一起切磋，進步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