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夕陽的餘暉給省農業大學的林蔭道鍍上了一層溫柔的金色。
林颯走出那棟被譽為農學院“聖地”的實驗樓。
她的步伐不快不慢,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靜,仿佛剛剛隻是完成了一次尋常的植物樣本觀察,而不是在腦內進行了一場關於敵特組織“影子”的縝密推演。
那枚蠟丸,那串密文,那個半月形的邪惡圖案,已經在她的精神世界裡被反複拆解、分析了無數遍。
這件事的危險等級,遠遠超出了校園鬥毆或是學術競爭的範疇。
這是真正的,潛伏在和平陽光下的暗戰。
她需要一個幫手。
一個專業的、擁有足夠權限和力量的幫手。
沈霆鋒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在她腦海中清晰地浮現。
她必須儘快聯係上他。
就在林颯盤算著是該去郵局發電報,還是通過錢教授的關係打一通加密電話時,她的腳步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
視線穿過熙熙攘攘、三三兩兩結伴回宿舍的學生,定格在不遠處的校門口。
那裡,停著一輛與周圍書卷氣格格不入的軍用吉普。
那硬朗的線條,深沉的軍綠色,以及車頭那鮮明的紅色五星,都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屬於鐵與火的強大氣場。
車門旁,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隨意地靠著。
夕陽為他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輪廓,將他襯得如同從畫報裡走出來的英雄。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軍綠色常服,沒有肩章,卻依舊掩不住那股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軍人風骨。肩寬腰窄,雙腿筆直修長,渾身都充滿了蓄勢待發的力量感。
正是沈霆鋒。
林颯清冷的眼神,在那一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那雙總是平靜無波,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杏眼裡,堅冰在無聲地融化,漾開一圈圈柔軟的漣漪。
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那總是緊繃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勾起一個極淺、卻真實無比的弧度。
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她剛剛還在苦惱如何將這個十萬火急的情報傳遞出去,這個情報的最佳接收人,就活生生地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這算什麼?心想事成?
林颯壓下心底那絲異樣的、無法用邏輯解釋的雀躍,快步向他走去。
原本靠在車上、目光在人群中不斷搜尋的沈霆鋒,幾乎是在她出現的第一秒,就鎖定了她的身影。
他的身體瞬間站得筆直,那雙在戰場上銳利如鷹的眼眸,此刻儘數被一個嬌小的身影填滿。
眼神灼灼,專注得仿佛全世界隻剩下她一人。
千言萬語,思念與擔憂,都化作了那深邃眼眸裡翻湧的、滾燙的情緒。
林颯走到他麵前,仰頭看著他。
幾天不見,這個男人似乎又黑了些,五官愈發硬朗,下巴上冒出了些許青色的胡茬,非但不顯邋遢,反而增添了一股濃烈的、成熟男人的荷爾蒙氣息。
“你怎麼來了?”她開口問道,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輕快。
沈霆鋒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盯著她,目光從她清亮的眼睛,到她小巧的鼻尖,再到那兩片此刻顯得格外柔軟的唇瓣。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很多,比如任務間隙他爭取到的寶貴假期,比如他開了多久的車,比如他有多擔心她一個人在學校習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