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師把自己噩夢般的人生,以淚水相伴講了出來。
沒人在乎她的想法,沒人在乎她的情感。一場婚姻,是由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做主,嫁給一個連討厭也說不上的男人。
最悲慘的就是這一點。喜歡也好,討厭也罷,總歸是有感覺的。若是一個不喜歡的男人睡在身邊,連討厭的感覺都沒有,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徐驕明白了,古往今來,這是最尋常的悲劇。但也不能說是悲劇,少女情懷,總是幻想,等到不是少女的時候。她就會明白,歲月會抹除一切幻想的資格。
李師師擦了眼淚,發現徐驕一點也不同情的看著他。就說:“你的心是硬的麼,難道不覺得我可憐。”
徐驕說:“你真的不喜歡那個人,他可是王子?”
“他就是明帝,不喜歡還是不喜歡。騙得了彆人,還能騙得了自己。”
徐驕說:“對你的遭遇我深感同情。給你三條建議——”
“快說——”
“第一……”蕭離說:“你閉上眼睛,幻想他是你的夢中情人。把意識集中在自己身上,體會身體的快感,在幻想中達到高潮……”
李師師聽了個半懂:“什麼高潮,我是問你怎麼辦?”
“第二,找個男人私奔。跑到深山野林,生幾個孩子。男人嘛,寧從胯下過,不戴綠帽子。”
李師師說:“你知道我是誰了,你覺得誰敢?第三呢……”
徐驕說:“自此沿江向東,不過十餘裡。有一突兀崖壁橫跨半個大江,仿佛要把大江咬斷。這裡的人叫做老龍口……”
“我知道,景致很好,然後呢……”
“上到崖壁,縱身躍下。既然此生不如意,不如我們結束這一局,重新開始……”
李師師驚道:“你是讓我死?”小拳頭一下砸在徐驕腰窩裡,她沒有力氣,奈何徐驕此時的腰受不住折騰。痛呼一聲,腰杆挺直的跪在地上。
“笑笑說你是好人,我還想,強盜也有好人的。是我想錯了,盜亦有道,說的不是你。”
徐驕喘了幾口氣,才沒覺得那麼痛。呻吟道:“我操,人類數千年曆史證明了一個道理:好人沒有好報。法律規定婚姻自由,但這自由,可要花大價錢。我是男人,物傷其類,當然站在男同胞這邊。”
“你難道不同情我?”
“我更同情男人。”
“他有什麼好同情的。”李師師不明白:“他是王子,什麼女人沒有,多一個我,少一個我,於他沒有任何妨礙。可我就不同了……”
“你可以紅杏出牆……”
啪嗒啪嗒,這次的眼淚是真的。哪怕徐驕心如鋼鐵,畢竟是個男人。
女人的眼淚,在對付男人的時候,幾乎很少失敗。尤其是李師師這種美女,她有一張讓人犯罪的臉。
“好吧。”徐驕說:“這件事牽涉複雜,沒那麼簡單。你們這種上等人,婚姻不過是場交易,不必那麼在乎。逃,不行。反抗,也不行。哎呀,真是悲劇……”
李師師被他說的絕望,似乎隻有認命一條路。
徐驕又說:“這就對了,有人給我說過一句很有道理的話:改變你不能接受的,接受你不能改變的。”
李師師抽泣道:“你和他們一樣,都來逼我。”
徐驕無語:“選擇其實在你自己手裡。你若不想,沒人逼得了你……”
“那我就隨便找個男人……”
“高明——”
“就是你!”
徐驕心道:我操,你老子是什麼三江王,你未婚夫是什麼王子,我是個盜賊,最怕你們官麵上的人。不過看這李師師的長相,還真是,無可挑剔。
李師師見他色眯眯的,就說:“你想多了,真以為我會和你私奔。”
徐驕說:“你也想多了,哥哥我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的。”
李師師忍住震驚。龍陽之癖,她在書上讀到過。
李師師花開般的笑起來:“我想過了,不回去就行。你是個強盜,可以把我擄走。擄人勒索,我不回去,就不用見王子淇,也不用談什麼婚事。就這麼拖著,看誰拖的久……”
“真是個天才的想法。”徐驕說:“盜亦有道,劫財不劫色,劫物不劫人。哪一行都有規矩,規矩就是人品……”
李師師笑道:“你就不想知道會有什麼好處?”
徐驕上下打量她,從小腹到胸部,心裡一股熱乎,但還是搖頭。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修羅山在三江源,滿山的盜匪賊。雖沒有肆無忌憚,卻像開門做生意一樣,搞得眾人皆知。三貓和小山,是繼承祖業,已經是第四代。修羅山直到今天佇立著,沒有官匪勾結,打死他都不信。
徐驕搖頭,他年輕,可他不傻。
李師師說:“你劫持我,可以向我父王要自己想要的東西……”
“對不起,我有職業操守的。”
“如果你能得到羽蛇之膽呢?”
徐驕愣住了,這是笑笑的眼睛,他加入修羅山,就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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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師得意的笑:“他是三江王,什麼寶貝沒有。笑笑說,這能治好她的眼睛,就看你這個做哥哥的,有多疼自己的妹妹。”
江邊,羽千鴻發現李師師不見了,但也不著急。在修羅山,哪怕是找一隻鳥,它都飛不出去。這連綿山脈,巍峨高峰,看著靜謐,其實內藏多少凶險,誰也不會知道。
即便是她,也不敢貿然上山。
風盜就像一陣風的飄過來:“回頭崖,山主等著你。”
羽千鴻說:“師師不見了。”
“人還在山上,放心!”
修羅山的最高處,是一個絕壁懸崖,高聳雲端,像條手臂似的斜伸向天空。其下是滔滔江水,轟隆隆的拍打著怪石江岸。
羽千鴻又看到了那塊巨大的石碑,石碑上銀鉤鐵畫的兩行字:前方已無路,勸君莫回頭。
她一直想不通這兩句話的意思:既然無路,何不回頭?
山主站在崖邊,風把衣服吹得嗖嗖作響。好像再大一些,就能把他吹落崖底。
“山主,我回來了。”羽千鴻低聲說。
“修羅山已不是你的家。”山主臉上的刀疤挑起來:“當年你從回頭崖跳下去,死,你則為修羅山的鬼。生,你則與修羅山再無關係。”
羽千鴻想哭,無論何時,她心裡唯一的家就是修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