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一股刺骨的寒意才從鄭靜的脊椎骨猛地竄上頭頂,讓她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猛地轉過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釘在葉芷萱身上,那眼神裡充滿了怨毒、不甘,以及一絲絕望的哀求。
“不……小萱,你不能這樣對我們!”
她的聲音嘶啞得像破舊的風箱,帶著哭腔,卻又因為極度的情緒而顯得尖銳刺耳,
“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怎麼能恩將仇報,把我們往死路上逼!”
她掙脫了身旁法警的束縛,不顧一切地向前撲了兩步,兩隻手在空中瘋狂地揮舞。
“你想想,以前我們是怎麼對你的!為了能給你個好著落,我們費了多少心思,操了多少心!
葉家的一切,哪一樣不是為你準備的?你就忍心看著我們坐牢嗎?”
然而,葉芷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她的目光平靜,甚至沒有在鄭靜身上多停留一秒。
葉芷萱轉過身,沒有一絲猶豫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今天,她不僅贏得了官司,更贏回了自己的人生。
爺爺留給她的股份,不僅僅是財富,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期望。
坐進車裡,葉芷萱才長長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車窗外,城市的風景飛速倒退。
然而,打贏官司的喜悅並未持續太久,一種更為沉重的壓力悄然降臨。
爺爺的遺囑,是希望,也是千斤重擔。
他將自己畢生的心血交到她手上,是希望她能重振家業。
她不能讓爺爺失望,更不能讓那些真正關心她的人失望。
這份責任感,比任何法庭上的對峙都更讓她感到壓力。
她沒有驅車前往公司。
現在她隻想回家休息一會。
思緒紛亂,葉芷萱有些心不在焉地用鑰匙打開了家門。
“你可算是回來了!我都在這裡等你好久了!”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渾身一激靈,手裡的鑰匙串“嘩啦”一聲掉在地上。
看清沙發上的人影是陳舒後,她緊繃的神經才瞬間鬆弛下來,拍了拍胸口,嗔怪道:
“小舒,你想嚇死我啊!怎麼過來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
陳舒撇了撇嘴,故作不滿地說:
“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上次你不是給過我這裡的鑰匙嗎?這才過多長時間你就忘了?”
葉芷萱笑著撿起鑰匙,換了鞋走過來,坐在她身邊。
“我說的不是這個,鑰匙的事我自然記得。我是說,你不是最近忙得腳不沾地嗎?怎麼突然有空了?”
陳舒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接話,隻是有氣無力地白了葉芷萱一眼,幽幽地念道:
“是誰曾經說過,時間就是海綿裡的水,隻要擠,總是會有的。”
這句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卻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像被抽乾了水分的枯枝,蔫頭耷腦的。
葉芷萱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以往,陳舒在引用這些名言警句時,總是眉飛色舞,神采飛揚,甚至會配合著誇張的手勢。
可今天,她整個人都像丟了魂兒一樣,眼圈微微泛紅,精神萎靡,與平時那個活力四射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葉芷萱立刻湊近了些,目光緊緊地鎖在陳舒的臉上,語氣裡滿是擔憂:
“小舒,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你……很不開心?”
陳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眨巴了兩下泛紅的眼眶,強撐起一個笑容: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你可真厲害。
唉,我這邊……確實是遇到了一些麻煩事,跟公司裡鬨了點矛盾。”
“跟公司鬨矛盾?”
葉芷萱更加困惑了,“你現在可是他們手裡的大紅人,是搖錢樹,他們巴結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讓你不高興?”
陳舒沒說話,隻是煩躁地抓起茶幾上的一袋薯片,“刺啦”一聲撕開,抓了一大把就塞進嘴裡。
那副模樣,純純就是在發泄情緒!
“什麼巴結我!”
她含混不清地喊道,“他們就是想利用我賺快錢!我最看不慣他們這種唯利是圖的嘴臉!
一旦手下的藝人有了點知名度,就千方百計地壓榨,讓他們去接各種撈錢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