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陳總的關心，也請您有時間的話一定要來S市指導我們的工作，再見，再見！」
S市這頭，黃山剛剛掛上了電話，便朝著李俊凱無奈地搖頭苦笑，「晉城營業部的陳總！」
這是黃山上午接到的第8位來自粵華期貨地方營業部負責人的電話。
目前整個粵華係統一共也就隻有9個營業部，如今除了他自己以外，其餘的8個人都已經先後給他來過電話了。
當然，無一例外都是打著祝賀業績突破的名義來打探消息的。
「沒想到消息竟然傳的這麼快！」李俊凱臉上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也算正常吧，如果要是其他營業部突然出現一個這麼大的客戶，我肯定也是會打個電話去八卦下具體情況的。」
電話講得有些口乾舌燥的黃山說著說著便隨手從眼前的茶盤上端了杯茶起來，可是在將茶湯一飲而儘之後，他卻沒有第一時間把杯子放回原位，反倒是怔怔地盯著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出了神，一時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片刻之後，他才幽幽地歎了口氣並緩緩地將茶杯放下。
似乎是對黃山的情緒有所共鳴，一旁的李俊凱忽然也跟著輕歎了一聲。
「黃總，咱們真的要按他提的要求來辦嗎？」
「不然呢？」黃山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應了一聲，但在經過了片刻停頓之後，他又很快地接了一句。
「其實他說的也並非全無道理，目前外圍的環境確實不太樂觀。」
「可是就這麼大張旗鼓地高調唱空未免也有點太過於冒險激進了吧？
要知道今年可是萬眾矚目的奧運年，現在各個金融機構舉辦類似的投資報告會無一不是都在想方設法地找各種唱多的角度，就算我們要搞些與眾不同的內容，也沒必要直接去到如此離經叛道的程度吧？
這要是後麵走出來的行情啪啪打臉的話，咱們營業部立馬就會淪為同行之間的笑柄了。」
黃山默不作聲地給自己點了支煙，抽了幾口之後，才用低沉地聲音回應道。
「關鍵是我們離開了林奇，根本就不可能維持住現在的業績規模。
而且行情這東西本來就是撲朔迷離的，如今幾乎所有人都在唱多，要是我們成了極少數看空並判斷準確的機構，那能夠得到的好處也是無法估量的。
彆忘了人家的大客戶可是剛剛才賺了一大筆錢的，誰又知道他那個明顯就非常有實力的新客戶是不是也是什麼有著特殊消息渠道的大老板。
所以與其考慮怎麼去說服林奇改變主意，倒不如儘力配合他做好這場報告會。
反正隻要他能把當前的業績維持住，你和我都有錢賺。
就算到時真的因為報告會被人笑話，其實又有什麼所謂呢？」
黃山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態度忽然變得特彆堅定，既像是在說服李俊凱，也像是在給自己打一劑強心針。
「可這...哎...明明是一件大好事，偏偏弄得...真的是...」
「反正咱們胳膊擰不過大腿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既來之則安之吧！抽煙，抽煙！」
任誰都無法想象，作為營業部業績突然暴漲最大受益者，本應是笑不攏嘴的黃山和李俊凱二人，此時此刻竟然正雙雙躲在辦公室裡麵唉聲歎氣，互相安慰。
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林奇剛才在離開黃山辦公室之前，提出了自己的兩個小小要求。
首先，這場報告會的核心主題觀點，一定要是明確的空頭思維，可以看空金屬，能源，農產品或者一切大宗商品，甚至是看空整個經濟環境都沒問題，總之就是要空！
其次，就是這場報告會的主講嘉賓名氣要大，在公司和營業部可以邀請的能力範圍內，名氣越大越好！
林奇的邏輯非常簡單，強調看空的觀點，自然是站在上帝視角開的掛，畢竟2008年這會花錢搞個報告會還唱多，那他就是純純的大冤種。
至於要求主講嘉賓名氣大，自然是因為名氣決定號召力，號召力強了，宣傳效果自然也更明顯。
隻是林奇在提要求的時候，壓根就沒想到僅僅這點東西居然都能讓黃山和李俊凱在那痛苦糾結了老半天。
同時，他自然更不可能知曉當自己名義上的大老板馬董在看到S市這場報告會的策劃案時，內心裡麵究竟是有多麼的咬牙切齒。
不過就算他知道了，對結果而言也不會產生任何的改變。
畢竟在2008年這一次席卷全球的金融大風波中，要栽大跟頭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林奇哪能一個個照顧得來，更何況馬董和他之間前段時間還發生了一些並不算和諧愉快的小插曲。
要是真讓林奇知道了馬董的投資困境，十有八九還會默默地祈禱外加想法設法讓馬董儘量努力堅持將手中的標的持有到今年的國慶。
因為隻要等過國慶，全球整個金融市場就會徹底崩盤，到時候那些原本就已經深陷旋渦的投資者將徹底失去翻身的機會。
這樣一來，林奇說不定還能趁著馬董撲街的機會低價接手粵華。
本來上次馬董到S市想找郭汾毅兜售股份的時候，林奇已經便拜托過陳德貴去打探具體行情了，他甚至還考慮過要是郭大老板對這玩意興趣不大的話，自己要不要試著說動老陳總一起出手把股份拿下，可是最後因為馬董的報價實在是有點虛高，這件事情最終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自從前些天北航的朱明全打來電話之後，林奇那種想要有一家自己能掌握住的期貨公司的這種念頭又重新變得越發強烈起來。
畢竟他經手操作的賬戶，收益基本上都會高得比較離譜，一旦要是曝光出去的話，難免會引起一些風波的。
人怕出名豬怕壯！
雖說正常情況下期貨公司是不可能讓優質大客戶的賬戶信息隨便泄露出去的。
但正如陳加楠說的那樣，萬一有哪個二貨腦袋被門夾了說漏嘴，又或者是某些對公司心存不滿的員工進行惡意報複呢？
很多信息藏得再隱蔽，也經不起有心人刻意打探的。
前世見識過各種網絡人肉手段的林奇在這一方麵還是深感顧慮的。
因此如果有機會能控製一家期貨公司在自己手上的話，應該就能很大程度上規避這些隱私暴露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