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懸。
“得想辦法弄個人頭。”
蹲在城門口等待的黑貓陸尋如是想到。
三腳老貓不小,幾乎成精。
不,應該說已經成精,隻不過他這精怪顯然沒有話本中那麼大的本事,像那狸子也是用貓尿下幻才能化出人形。
實際上是基於眾人的想象,並非狸子本身的法力。
成精歸成精,總歸不方便。
‘嘎嘎嘎’
飛走的烏鴉似乎在嘲笑這個守株待兔的同行。
“去!”
黑貓衝著飛走的老鴉喵了一聲。
攥了攥貓拳。
生命會自己尋找出路。
陸尋也不知道應該失落還是慶幸,反而放下執著不再繼續等,起身,大尾巴掃了掃屁股上的塵土,細細思量應該去哪裡尋一個‘人頭’。
美醜無所謂,實在不成男女倒也無妨,總之先活出個人樣。
……
梅蘭縣衙。
大牢。
叮叮當當。
骰子撞擊篩鐘的聲音驟然急促,啪,盤的錚亮的篩鐘落在厚重的木桌上,蹲坐在橫條木凳的瘦小差撥環視三人,喝道:“買定離手!”
“大大大!”
壯胖子漲紅臉,粗著脖子攥拳高呼。
中年差撥拍桌而叫:“小小小!”
贏錢的差撥高興的跳了起來,興奮的將銅板摟到自己麵前。
沒人注意踩著牆邊的大貓沿著陰影鑽了進去,就算有人注意到也不會在意,大牢是個養老鼠的好地方,縣衙有自個兒的貓差,那是巡檢家養的狸奴,凶得厲害,差撥們不敢隨意招惹。
衙役們嘈雜的聲響被黑貓甩在身後,身在陰影中的陸尋和這破舊昏暗的監牢融為一體。
蝙蝠撞的房梁啪啪作響。
陸尋金黃色的豎瞳尋摸著將死的囚犯。
越是深入越是被怪味包圍,尿騷屁臭飯餿味兒,水銀瀉地般流淌出來,熏得陸尋紅了眼睛,張開大口反胃乾嘔。
亂葬崗年久失修,身在大自然沒有味道,這一入大牢倒是真有了置身古代的觸感。
在粗木欄杆後隻能放下草堆的隔間裡橫陳著犯人。
沒有囚服,隻有條破爛褲子遮掩。
那人宛如凍僵的蛇,一動不動。
陸尋順著縫隙鑽了進去,三兩步走到囚犯的頭前蹲下去。
伸出兩隻貓爪,猶如兩隻從黑暗中探出的黑手。
世上有沒有死神陸尋不知道,如果真有,大抵不會是他這個樣子。
“他快死了。”
黑貓清楚地知道,就像是烏鴉總能聞到動物腐爛的味道一樣,他也可以聞到動物身上的氣,五顏六色的。
眼前的這個就很微弱,看起來像是風中燭火,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咽氣。
同時,他也明白,隻要自己咬住喉嚨放出氣兒,就不用繼續等下去。
貓爪懸在半空又慢慢放下。
作為一個現代人,陸尋固然擁有扣動扳機的勇氣,卻還是沒有辦法直接擰下與自己無冤無仇之人的腦袋。
自言自語道:“我拿了你的頭得辦你的事兒,不然恐怕就算我心安理得,也回不去。”
咻。
黑貓悄無聲息的跳出隔間。
差撥們的聲音愈發響亮。
“快快快,收起來,頭兒回來了。”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