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越來越近,與之相伴的是蒸騰的江潮霧氣。
一個鬥笠蓑衣約莫五尺七八的瘦長人形從潮霧中走來。
眼珠穿過鬥笠長在兩個杆杆上,略微一看,就把目光放在眼前木箱。
吳阿貴心下一驚。
他沒等來家裡送來的一千兩銀子妖怪就來了。
鬥笠人打開箱子,看到白花花的銀子滿意點頭。
接著從裡麵抓出一捧。
走到吳阿貴麵前:“伸手。”
吳阿貴哪裡敢不聽,趕緊把雙手伸出來成捧狀。
鬥笠人把銀子倒在吳阿貴手裡,隨後把地上的木箱子搬起來,整個身形又重新隱沒在霧中。
碼頭江麵漣漪波動,霧氣與那鬥笠人一塊兒消失不見。
吳阿貴依舊僵硬的保持著姿勢,他看了看手裡的銀子,足十兩的銀錠,一共十五個。
“吳兄。”成言呼喚才使之回神。
吳阿貴趕緊把一百五十兩儘數塞到成言手中:“多謝成兄鼎力相助。”
“你我是同鄉同宿,我怎好……”
“還請成兄一定收下。”吳阿貴搖頭捂住手腕,他一是兌現諾言,二是不好因此得罪成言。
煉出真氣就和普通人不一樣了,他想繼續維持這份友誼,就必須信守承諾,絕不可因為些許銀子壞了事。
成言無法繼續推辭的將銀子裝進寶袋:“好,那我收起來。”
大黑貓躍下,左右嗅了嗅味道。
在貓眼中淡淡的氣味兒絲線漸漸被衝散。
水氣遮掩了大半部分,以至於陸尋無法找清楚。
老貓陸尋衝成言點點頭,叼著灰寶潛入黑夜。
吳阿貴叫道:“呀,成兄,你的貓把你養的老鼠叼走了。”
成言剛一開口,還是生生止住話:“叔……”
轉而說道:“不礙事。”
……
沿水奔襲的陸尋思忖道:‘不該粉碎癩頭蛤蟆的腦袋。’
蓑衣怪明顯是水裡的,三腳老貓水性不好,五通山君目標又太大,還是原來的蛤蟆頭好,在水裡能發揮出不小作用。
不過,既然全都被他用來強化五通山君,倒也沒什麼可惜。
那時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力量。
就是苦了現在的自己。
追索半響,氣味兒更淡了,縈繞在鼻尖的淡色霧氣微不可察。
陸尋停在河邊,放下灰寶。
“喵?”
“吱吱。”
灰寶早就記住金銀的味道。
作為一隻尋寶鼠這是基礎中的基礎。
陸尋也正是覺得灰寶能發揮作用才帶上。
貓輕輕銜住鼠,向鼠指的方向奔去。
有了灰寶的帶路,陸尋目標完全明確,再沒走一條彎路。
雖然尋常時候看不出,在長途中得益於特性的加持,他並沒有感覺到氣喘籲籲。
少時。
水流逆行至一條從未見過的河堤岸。
明明已是深秋卻見點點桃花飄落河水。
桃花岸綿數百步,芳草萋萋,落英繽紛。灰寶突然興奮起來掙紮著從貓嘴跳在地上,撒歡兒跑向桃花林。
黑貓陸尋跟了上去。
一鼠一貓,一前一後。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來到桃林末端。
月霜點亮白花花的銀子。
蓑衣人摘下鬥笠露出一雙高挑眼珠,似人模樣的蝦頭鼓著泡泡,含糊不清向它麵前的人說著什麼。
“誰!”
樹影中的人扭頭看去,借著月光能看到一顆鯰魚腦袋,肥碩的身形像個伏低的熊。
鯰力士赤著膀子,腰纏青紅碎布,夾一柄粗刀,圓溜溜黃澄澄的眼珠瞪大,盯著桃花林的一處邊角,肥手漸漸握住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