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劃破皮肉,鮮血瞬間湧出來的刹那,陳軍猛地一怔。
恍惚間才驚覺,自己竟在被怒火牽著走,幾乎要釀下因怒傷人的後果!
一股清明猛地撞進腦海,他死死攥著刀柄,硬生生將翻湧的殺意壓了回去。
不對,現在的狀態太不對了!
而且結果這些人,價值未免有些太低了!
後麵再追上幾人,陳軍再沒動過刀刃,隻是反手用刀背一下下砸過去,將他們逐個打倒在地。
離開富強村時,天色才剛擦黑。
可等陳軍騎在馬上,押著這群劫道的貨色回到家時,已是月掛中天,清輝如水。
“小軍!這是咋了?!”
院外傳來陳軍帶著急火的呼喊,劉兵幾人背著槍剛衝出屋,一眼就瞥見地上癱軟的七個漢子,都愣住了一秒。
“兵哥!我回來路上,這夥人在林子裡設伏劫道!”
陳軍快步迎上來,聲音裡還帶著喘,
“都給我撂倒了,就開了一槍。有兩個傷得重些,剩下的沒大礙!”
劉兵幾人聽著陳軍說得輕描淡寫,可話裡藏的凶險他們怎會不知。
單槍匹馬對上七個劫道的,哪怕隻開一槍,那也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幾人交換了個眼神,再看向地上哼哼唧唧的漢子們時,眼裡已然凝起一層冷冽的寒光。
“兵哥,這群雜碎就交給你們處置了。”
陳軍丟下這句話,轉身便朝自家院門走去,腳步裡還帶著幾分趕路的沉滯。
劉兵眼角餘光瞥見陳軍轉身時那略顯踉蹌的腳步,心裡咯噔一下。
這小子狀態不對。
但眼下滿地的俘虜還沒安置妥當,實在分不出心神細問,隻能先把疑惑按在心底。
他當即揚聲招呼戰友:
“快!把這群貨拖起來,用麻繩捆結實了,扔進柴房鎖死!”
眾人應聲動手時,劉兵已大步流星闖進屋裡,急急忙忙發了封電報。
等那邊有了回複,他便親自提著馬燈,開始逐個把俘虜從柴房拎出來突擊審問,夜色裡不時傳出壓低的喝問聲。
另一邊,陳軍正獨自坐在爐邊,就著跳動的火光慢慢吃著東西。
大黃和鐵頭被他放進屋,此刻正一左一右蜷在腳邊,毛茸茸的腦袋時不時蹭蹭他的褲腿。
指尖撫過它們溫熱柔軟的皮毛,感受著那份毫無防備的親昵,陳軍緊繃的肩背才一點點鬆垮下來。
先前被殺意浸染得又冷又硬的心緒,像被爐火燒化的冰碴,正一點點漫出暖意,漸漸變得柔軟。
“軍子!”
院門外傳來劉兵的喊聲時,陳軍正對著跳動的爐火出神。
他應聲起身,吱呀一聲推開木門,就見劉兵手裡拎著個鐵皮罐頭,站在月光底下衝他笑。
“看你屋裡燈亮著,估摸著還沒睡,”劉兵揚了揚手裡的罐頭,腳步聲踏碎一地月光,
“今天隊裡分了配額罐頭,不算啥好東西,給你送兩罐嘗嘗鮮。”
“那感情好!”
陳軍側身讓他進來,眼角眉梢都鬆快了些,
“兵哥快進屋!”
看著劉兵眼裡那藏不住的關切,陳軍心裡像被爐火燒得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