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早晚溫差大,眼下雖過了最冷的時候,可林子裡風硬,幾位公安同誌穿的製服看著精神,卻不夠厚實,真要鑽林子,非得凍出毛病來。
“沒事。”
為首的公安同誌接過茶杯,指尖碰著滾燙的杯壁,笑了笑,
“下午兵團的補給就該到了,棉衣、防滑靴都備著呢。再說——”
他拍了拍腰側的短槍,語氣帶了點自嘲,
“就我們這幾把家夥,真遇上硬茬子也不頂用,還得是長槍,而且還得靠你這熟山路的獵戶帶路。”
溫玉成已經開始詳細講解,陳軍凝神聽著,心裡隻抓住了兩個關鍵信息。
第一個,是對這片區域的熟悉程度,這一點,劉兵之前也提過。
第二個,則是作案看似毫無規律可循,可在陳軍看來,這“無規律”本身恰恰就是最大的規律。
他暗自琢磨,如果真是同一夥人,他們在山裡即便算不上活得滋潤,至少也不至於餓肚子,沒道理頻繁下山冒險。
更值得注意的是,這些看似南轅北轍的案子,作案者都是一擊即中,沒有絲毫偏差,甚至連作案時間都短得驚人。
陳軍心裡一動,很想提醒溫玉成,或許可以考慮並案偵查,找找這兩家受損單位之間更深層的共同點。
但轉念一想,他又把話咽了回去——畢竟對方是專業公安,這次連縣裡的公安都派人下來了,自己這點班門弄斧的猜測,還是彆說了。
聽到這裡,陳軍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這次的任務,就是找到這夥人。
而且看這架勢,溫玉成今天帶來的隊伍恐怕還不止一支,估計大山外圍的幾個縣,此刻都已經同步采取行動了。
陳軍又給眾人續滿熱水,便起身張羅著做飯。好在剩下的野豬肉還夠,加上劉兵他們,這一頓正好能徹底清掉。
明天就要進山,看這架勢,還不知道得在山裡待上幾天才能回來,權當是提前吃頓好的,給肚子墊墊底氣。
他忽然想起那枚“藥砂”。
先前自己還猜測是獵幫的手段,沒想到乾爺一語道破,說那是他早年學藝時,參幫慣用的法子。
乾爺雖隻點到為止,沒再多說一個字,陳軍心裡卻暗自琢磨開了:
既然這人跟乾爺有些淵源,回頭真遇上了,得先看看對方的秉性,處理起來也得格外留心分寸。
還有件事讓他覺得蹊蹺——乾爺那位算是同門師弟的人,突然要進山尋參。
多少年沒跟乾爺聯係,偏偏這時候冒出來,還特意打了招呼,這裡頭怎麼想都透著股說不出的怪異。
又想起奶奶那副要錢不要孫子的模樣,陳軍心裡像塞進了團亂麻,又悶又堵。
但手上的活計卻半點沒亂,切肉、備菜,動作依舊麻利。
沒成想回了這大山裡,照樣是一堆事纏上身。
如今,他竟不得不去麵對這份最讓他厭煩的親情,躲都躲不開。
廚房外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緊接著便是溫玉成和夏明沉穩的安撫聲。
陳軍聞聲出來,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原來是那隻猞猁叼著一隻小鹿進了屋。
他立刻放下手裡的活計,快步上前,首要之事便是查看猞猁身上的傷口,裹著的白布上,已經有血漬隱隱滲出。
陳軍不敢耽擱,趕緊取來藥,重新給猞猁上好,又兌了些溫鹽水遞過去。
處理妥當後,他才拎起地上的小鹿,轉頭看向溫玉成等人,解釋道:
“這大貓算是我養著的,大家不用怕。”
“小軍,我看它身上帶著傷,這是怎麼回事?”溫玉成問道。
陳軍愣了一下,心想多半是劉兵還沒來得及跟他細說,便答道:
“嗯,是有傷,槍打的,用的還是藥砂。劉兵大哥沒跟你提過?”
“你說的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