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堯的指尖剛觸到鵝卵石，就被石麵殘留的江風涼意激得縮了縮。
蕭朔眼疾手快攥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掌心攏，另一隻手已經在她胳膊上輕拍著打拍子：“江邊妖風專咬細皮嫩肉，宋老師要不要租個專屬暖手寶？租金是今晚的烤魚歸我。”
她被他掌心的溫度烘得發暖，故意把冰涼的指尖往他手心裡按：“我用石頭抵賬行不行？”
說著晃了晃口袋裡的鵝卵石，石麵被夕陽照得透亮。
蕭朔作勢要去掏她口袋，手指剛碰到布料就被她拍開。
兩人在沙灘上追著鬨了幾步，她被沙粒滑得趔趄，他順勢摟住她的腰往懷裡帶。
下巴抵著她發頂蹭了蹭：“摔進江裡我可不救，得先撈我的鵝卵石——那是限量版太陽。”
“明明是江裡撿的，怎麼就成你的了？”
宋惜堯仰頭看他，夕陽正落在他眉骨上，把瞳仁染成琥珀色。
她突然踮腳在他臉頰啄了一下：“現在是我的了，連帶著送石頭的人也歸我管。”
他愣了半秒，突然彎腰扛起她往水邊跑。
她嚇得摟住他脖子尖叫，裙擺掃過沙灘帶起一串沙粒，笑聲混著江水拍岸的聲音漫開。
直到浪花漫過腳踝，他才把她放下，彎腰掬起江水往她小腿上潑：“管我？先嘗嘗瀾滄江的厲害！”
宋惜堯的裙擺被打濕了大半，貼在腿上涼絲絲的。
她趁他直起身的空檔，抓起兩把濕沙往他後背按。
沙粒順著襯衫縫隙往裡鑽，他癢得直躲，轉身時帶起的風把她的頭發吹得亂舞。
她正抬手捋頭發，他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臉頰往兩邊拉：“看你還敢不敢偷襲，變成小鬆鼠了。”
“鬆手啦！”
她拍開他的手，指尖卻在他手背上劃了道弧線：“再鬨魚都被你嚇跑了，晚上隻能啃石頭。”
蕭朔突然牽起她的手往江裡走，水沒過小腿肚時停下，指著不遠處一塊半露的礁石：“看見沒？”
“那兒肯定藏著大螃蟹。”
他脫了鞋卷著褲腿往礁石挪，走兩步又回頭叮囑：“站這兒彆動，被魚叼走我可不負責撈。”
宋惜堯蹲在原地看他。
他的白襯衫被江風鼓起來，褲腳卷到膝蓋，露出的小腿被夕陽鍍了層金。
他在礁石縫裡掏了半天，突然回頭衝她揚手。
掌心裡躺著隻指甲蓋大的小螃蟹，張著螯鉗卻沒什麼氣勢。
她剛笑出聲，就見他手一鬆，小螃蟹落回水裡。
他轉身朝她走來，手裡多了片闊大的葉子。
“給宋老師扇扇風。”
他把葉子往她臉前湊，帶起的風裡有江水的潮氣。
她伸手搶過葉子，往他額頭上拍了拍：“蕭先生流汗更多，該伺候伺候。”
兩人拿著葉子互相扇風，扇著扇著就變成他攥著她的手腕。
用同一片葉子往兩人中間扇，影子在沙灘上歪歪扭扭地靠在一起。
太陽漸漸沉得低了，江麵上的金紅色漫到沙灘上，把他們的腳印都染成暖色。
宋惜堯突然指著他的腳笑：“蕭朔你看，你的腳趾縫裡全是沙，像長了白毛。”
他抬腳往她腳邊蹭，故意把沙蹭到她拖鞋上：“那宋老師就是白毛仙姑，咱們一對兒妖怪。”
她作勢要踩他的腳，他順勢坐在沙灘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會兒吧，看夕陽落進水裡。”
她挨著他坐下，剛把拖鞋脫了，就被他抓著腳踝往他腿上放。
他的手掌搓掉她腳背上的沙，力道不輕不重。
“蕭朔。”
她突然開口，聲音被風吹得輕輕的：“你說這江水裡，是不是藏著好多人的影子？”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江麵，夕陽正一點點往下沉，把水麵的金光扯成一條長長的帶子。
“肯定有。”
他捏了捏她的腳趾，惹得她往回縮：“但現在隻有咱們倆的影子，彆的都被嚇跑了。”
她被他逗笑，往他肩膀上靠，口袋裡的鵝卵石硌著腰，卻不覺得難受。
遠處傳來漁民收網的吆喝聲，帶著水汽的風裡混進魚腥味。
蕭朔突然站起來，伸手把她拉起來：“走，去跟漁民買點魚，今晚烤著吃。”
她被他拽著往前走，拖鞋踩在濕沙上發出噗噗的聲響，口袋裡的鵝卵石隨著腳步輕輕晃，像揣了顆小小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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