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錦城周邊,我聽說過不少節日,有青年男女對歌找對象的“歌節”,有激動人心的鬥牛比賽的“鬥牛節”,有慶祝豐收的“豐收節”,有祈願來年風調雨順的“喊天節”,可這個“趕鬼節”,倒還是第一次聽說。
而且這個名字一聽就透著一股詭異,也不知道具體是做什麼的,是不是和“鬼”有關。但阿紅就是硬要去參觀,我還問她:“你不是說很著急去見嶽先生的嗎?”結果她給我來了一句:“這不是順路嗎?”我當時也是無語了。
算了吧,我知道阿紅的能力,心裡倒也說不上擔心,也就去了,畢竟她的本事我是見識過的。
我們就在村民的指引下,從土路開車一直往村子裡麵走。也不知道開了多久,轉過一個彎,穿過了一座風雨橋,就來到了一條小河邊。阿紅卻把車子停住了。
我說:“阿紅,怎麼了,怎麼不繼續往村子裡麵開了?”
阿紅看了看我,用手指向河邊的一個婦人,說道:“你看那個婦人,心神不寧,我猜她肯定會跳河,而且不會太久。”
我對阿紅這話瞬間有點懵了,這個你也能看得出來,我就有點不敢相信,說道:“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阿紅一把推開車門,說了一聲:“走,下車!”然後就自己下了車。我也不坐了,立馬打開車門跟了下去。
在岸邊仔細觀察,果然有一個穿著民族服飾的婦人,正蹲在那裡洗衣服。我心裡納悶,阿紅怎麼會說她要跳水?
突然走在前麵的阿紅喊了一句:“快點,陳石,要出事了!”
我一聽這話整個人立馬緊張起來,抬頭看去,果不其然,原本還在原地好好洗衣服的婦人,突然就像不受控製一樣,一頭紮進了水裡。
我整個人都嚇住了,看到阿紅已經追了上去,我也是二話不說跟著跑過去。
等到岸邊的時候,婦人已經在水中沉浮。這條河不算太寬,但水深看上去卻不淺。
救人要緊,我直接跳下水去,回頭喊了一句:“我水性還行,等下接應我!”
我自認為遊泳技術還是可以的,以前在村裡麵遊泳的時候,一般都是我帶頭的。我的輝煌戰績是從這頭遊到對岸再遊回來一圈。
我迅速遊到婦人的位置,喊了一聲:“不要怕,我來救你!”我一把抓住婦人的手臂,用一隻手抓著她,另一隻手用來劃水。
也許是在水裡求生的本能,婦人雙手在水中胡亂地抓,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她穩住。此時阿紅已經找來一根長篙,一直伸到水中來接應我。
看我越來越近,阿紅的語氣也越來越急:“陳石,穩住,馬上到了,馬上就能抓住了!”阿紅用力拖拽,而我也是奮力向岸邊遊。
終於把婦人救上了岸,我整個人差點累虛脫了。阿紅簡單給婦人處理了一下,沒一會兒人就醒了,還好我們及時救了下來。
婦人看上去四十歲上下,麵容憔悴,雙眼無神,精神頭十分差,原本盤在頭上的發髻也散落了,渾身濕透,看上去狼狽不堪。
她醒來看見我們,也不知道咋的,馬上就哇哇大哭起來,把我跟阿紅都給弄糊塗了,這是怎麼了?
阿紅就開口問到:“哎,大姐,你是有什麼想不通的,怎麼會跳河呢?”
婦人看了看我們,猶疑地開口:“是你們救了我?啊,謝謝你們了。哎,我也不知道咋的,也許是一時想岔了,神魂就掉到那水裡麵去了。”
阿紅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她,顯然我們都不太相信這個婦人說的話,因為我們確實親眼看見,這個婦人不是無意間滑倒,而是直接跳下去的。
阿紅就說:“有什麼想不開的,你跟我們說一下嗎?我們是陌生人,你可以放心說,我們不認識你。”
婦人又看了看我們,眼中的淚花更多了,
“哎,說來話長了,我命苦啊。”
“我叫李雪花,村裡人都叫我花姐。幾天之前我還有一個兒子在上學,現在嘛……老天爺,我是孑然一身,孤苦伶仃了。”
我和阿紅也都是為之動容,這個婦人真的失去了兒子。我們耐心聽婦人說。
原來他們村叫流花村,以前也不知道怎麼的,總會出現一些離奇失蹤的事情,後來傳言是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所以就立下了這個“趕鬼節”。也許是冥冥中的保佑,自從辦了節之後,村裡麵就慢慢太平了。
可幾天前,她的兒子跟隨幾個小夥伴去河邊遊泳,一下水人就沒了蹤影,失蹤了,再也找不到了。
我就問:“那幾個小孩呢?也一同不見了嗎?”花姐點了點頭,是啊,哎,連孩子一共四個啊。
她也不知道他們現在何處。說著花姐又低聲啜泣起來。我和阿紅一聽,整個人也是不太好了,這個花姐也太可憐了。
風雨橋後的寨子裡麵,現在已然炊煙嫋嫋,到了一天的午飯時間了。
在群山的懷抱下,安靜的寨子籠罩在自然祥和之中。
我說道:“花姐,你可不能尋短見啊,孩子現在隻是失蹤,你要相信奇跡呀,萬一要是哪天回來了,卻看不到你,你想一下孩子得多痛心啊。”
我說話的語氣變得鄭重,花姐抬起頭怔怔地看了一下,好像也明白了這個道理,她就說:“嗯嗯,這回我明白了,我一定要好好活著,我要等到我兒子回家。”
阿紅和我都是相視一笑,為花姐能夠想通而高興。
之後我們把花姐扶了起來,其實她也沒有什麼事兒,隻是有點思念兒子,身體有點虛弱。我們把她送回了家。到了花姐家裡麵之後,聽我們準備出門,花姐一定要請我們去她家裡麵吃飯,還說就在她家裡麵住,她一個人住,家裡空位挺多的。
我和阿紅盛情難卻也就應下了。吃過飯之後,聽說要參加村裡的活動需要提前報備,於是我和阿紅就朝村中央而去,那是村中會議中心,也是村委會。
一路上人不多,整個路上空蕩蕩的,兩旁都是那種老舊的,被歲月刻上痕跡的木製吊腳樓。牆上有一些宣傳漫畫,什麼“人人為我,我,我為人人”,什麼“要想富先修路”,獨有記憶中的農村氛圍。
到了村委會,進了裡麵,一個中年男人在裡麵寫字,麵頰瘦削,一看就是莊稼漢的模樣,不過卻戴了一個圓框的老花眼鏡。
“你們是?”他開口。
我們說明來意後,他熱情地握住了我們的手:“唉唉唉,想不到還沒有開始就有貴客來到本村,我是村長,叫我黃叔就行,歡迎你們的到來。”
我們也是被這份熱情感動,連忙喜盈盈地說道:“打擾了。”
登記完出來,阿紅突然問我:“你不覺得這個村寨有點奇怪嗎,陳石?”
我看了看四周,古撲自然,很普通的一個村寨啊。
阿紅在我耳邊壓低了聲音悄悄地說:“這個村寨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