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清冷,卻仿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穿透了尖利的鼠嘯和呼嘯的陰風,清晰地傳到我們每個人的耳朵裡。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隻即將洞穿我喉嚨的爪子,也停在了半空中,距離我的皮膚隻有不到一寸。
竹鼠精猛地扭過頭,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們三個人都愣住了,一時間忘了所有的恐懼。
希望!
就像在無儘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縷晨光,我的心在絕望的穀底瘋狂地搏動起來。
“胖子!”
我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趁著竹鼠精的注意力被吸引,我用儘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渾身撕裂般的劇痛,一瘸一拐地衝向水庫邊。
“噗……咳咳……”
胖子剛從水裡冒出個頭,凍得嘴唇發紫,正拚命地咳嗽吐水。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咬著牙把他往岸上拖。
“我操……石頭,我……我還以為要去見佛祖了……”胖子被我拖上岸,癱在泥地裡,像條離了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還不忘發揮他的幽默感,“這水……真他媽的冰,比我前女友的心都涼。”
“閉嘴吧你!”我罵了一句,心裡卻是一鬆。
還能開玩笑,看來沒死。
黃歡也趕緊跑了過來,小臉煞白,扶著還在發抖的胖子。
我們三個狼狽不堪地縮在一起,這才把全部注意力投向了場中。
水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道士。
他看起來很年輕,也就三十歲上下的樣子,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道袍,頭發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束在腦後。他手裡拿著一把拂塵,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身形挺拔,氣質出塵,與這陰風陣陣、鬼氣森森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就是剛才說話的人?
竹鼠精顯然也把他當成了頭號大敵。它放棄了我這個唾手可得的獵物,轉身麵對著那個道士,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充滿威脅的嘶吼。
它那半人半鼠的臉上,猙獰的表情愈發扭曲,充滿了被打擾的暴怒。
“吼!”
又是一聲咆哮,竹鼠精不再遲疑,四肢猛地在地麵一蹬,整個身體化作一道灰色的閃電,帶著一股腥臭的狂風,直撲那個年輕道士!
“小心!”黃歡下意識地驚叫出聲。
我跟胖子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麵對這雷霆萬鈞的一擊,那個叫吳天的道士卻連動都沒動一下。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悲憫。
就在竹鼠精的利爪即將觸碰到他道袍的瞬間,吳天動了。
他沒有做出任何複雜的動作,隻是輕輕地抬起了左手,將拂塵往前一遞。
動作很慢,很輕柔。
仿佛不是在麵對一個凶殘的妖物,而是在拂去衣角的灰塵。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柄由無數白色絲線組成的拂塵,在半空中無風自動,瞬間伸長、散開,化作一張鋪天蓋地的白色大網。
竹鼠精那迅猛無比的撲擊,撞在這張看似柔軟的網上,卻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
“嘭!”
一聲悶響,竹鼠精龐大的身軀竟然被硬生生地彈了回去,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們三個都看傻了。
這……這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