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士兵看著蘇曼卿瞬間慘白的臉和搖搖欲墜的身體,眼中滿是不忍,但還是硬著頭皮回答。
“嫂子…營長他…他失血過多,傷得很重,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昏迷了,醫生、醫生正在全力搶救…野戰醫院就在…就在駐地東邊三裡外…”
失血過多…正在搶救…
這幾個字像重錘一樣狠狠砸在蘇曼卿的心上,她隻覺得耳朵裡嗡嗡作響,周圍的一切聲音都變得遙遠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跌跌撞撞衝出營部,又是怎麼深一腳淺一腳地冒雨奔向那個醫療點的。
腦海裡反反複複隻有那一句話:霍遠錚失血過多,正在搶救…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手術室外。
看著緊閉的手術室大門,蘇曼卿腦袋一片空白。
“遠錚……遠錚!”
她瞪著一雙通紅的眼,手死死地抓住門框,仿佛要透過大門看到裡麵的人似的!
“嫂子!你先坐在這等,營長沒這麼快出來。”
幾個守在門外的小士兵上去去攙扶她。
可蘇曼卿怎麼肯離開?
“你們放手…我…我就在這等他…我不會打擾醫生的!”
蘇曼卿的手依舊死死地抓著門框,手指因為用力過度已經泛白,指尖甚至微微陷入了木屑之中,留下幾道清晰的掐痕。
士兵們看她一臉失魂落魄、悲痛欲絕的模樣,心裡不好受的同時,忍不住暗罵前些日子散播謠言的人。
到底是誰說嫂子不在乎營長,在京市有個相好的?
這都不叫在乎的話,什麼才叫?
而就在這時,收到消息的王興梅也匆匆的趕了過來!
看到麵白如紙,幾乎要癱軟在地的蘇曼卿,她趕忙上前去半扶半抱地攙住人。
“曼卿,沒事的,霍營長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你彆著急!”
可蘇曼卿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耳朵一片嗡嗡作響。
腦海裡一會是夢中霍遠錚抱著她屍體狀若瘋魔的畫麵,一會又是他笨拙地給她剝雞蛋的模樣。
這一刻,撕心裂肺的痛楚和巨大的恐慌如同潮水一般將她徹底淹沒。
她終於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個男人,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深深鐫刻在她的生命裡!
她不能失去他!絕不能!
可…他現在卻躺在搶救室裡,生死未卜…
王興梅感覺到蘇曼卿的手冰得像一塊石頭,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嘴唇更是沒有一點血色,更是心疼得不行。
用力握緊她的手,試圖傳遞一些溫暖和力量。
“曼卿,你得撐住啊!霍營長還需要你!你要是倒下了,誰照顧他?等他醒了,看到你這樣,他該多心疼?”
霍遠錚需要她照顧?
王興梅的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讓幾乎陷入絕望混沌的蘇曼卿猛地回過神來。
“對…對…我還要照顧他…我不能倒…”
她喃喃自語著,強迫自己挺直脊背,深吸了幾口氣,努力想要壓下那幾乎要將她撕裂的恐懼和慌亂。
她必須冷靜下來,遠錚還需要她。
可那微微顫抖的指尖和依舊蒼白如紙的臉色,卻暴露了她內心遠不如表麵那般平靜。
王興梅看著她強撐的模樣,心裡更難受了,卻也無能為力。
隻能在一旁默默地陪著她,心裡一遍遍祈禱著霍營長能挺過這一關。
而與此同時,躺在手術台上的霍遠錚,仿佛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冰冷和黑暗之中。
意識漂浮著,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黑暗忽然被一幅畫麵撕裂——
畫麵裡,蘇曼卿依舊因為那些可笑的誤會和挑撥,歇斯底裡地跟他鬨著,用絕食逼他離婚。
他心力交瘁,看著日漸消瘦、眼神怨憤的她,最終痛苦地暫時同意了。
隻是他並沒有打離婚報告,想著雙方先冷靜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