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寧目光掃過那些殘卷,又看向瀾藍從懷中取出的、她自己一直保存的那部分。當兩部分殘卷靠近時,它們仿佛擁有生命般微微震顫起來,其上的古老字跡與模糊圖案開始流淌、拚接、融合!
最終,一份相對完整的記錄呈現在三人麵前。
其上的內容觸目驚心!
它不僅詳細記錄了當年“鏡海之叛”的所謂“罪證”是如何被精心偽造——通過篡改軍令、製造瓔魚族與敵對海族聯絡的假象、甚至暗中下毒製造軍隊騷亂然後栽贓;更指向了已故太子滄芒的真正死因——他並非舊傷複發,而是在調查鏡海案疑點時,察覺了某個驚天陰謀的冰山一角,甚至可能掌握了部分關鍵證據,因此被提前滅口!殘卷末尾,提及太子在最後時刻,似乎將某樣東西托付給了……其乳母(一位低調的瓔魚族老嫗)?
而所有偽造與陰謀的線索,最終都隱隱約約指向了一個隱藏在深宮迷霧中的、操縱一切的影子——雖無確鑿名稱,但那描述的特征,與蜃晦高度吻合!並且,殘卷暗示,這個影子的背後,似乎還得到了當時某些龍宮高層(其勢力圖騰隱約指向丞相滄圖一係)的默許甚至協助!
真相,竟如此黑暗與殘酷!
瀾藍死死攥緊了拳頭,身體微微顫抖,眼中是無儘的憤怒與悲傷。她的家族,她的父母,竟然背負著如此肮臟的冤屈長達千年!
莫寧的目光則落在了殘卷中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那裡用一種極其古老的加密符文標注了一個地點——“淵底祭壇,血裔可啟”。
就在此時,偏殿門被敲響。
敖青心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她身後,是兩名心腹攙扶著的、氣息比之前更加萎靡不堪的四太子滄玨。他臉色灰敗,胸口那被虛元蠱暫時壓製的傷口又開始滲出暗淡的血珠,顯然強行清理門戶和催動影鱗衛的行動,加劇了他的傷勢。
“看來,諸位有所收獲。”敖青心看了一眼桌上拚接的殘卷,並不意外。
“他快不行了。”莫寧冰冷地指出滄玨的狀態。
阿橙蘿歎了口氣,認命地爬起來:“真是欠你們的……”她再次取出蠱盅,開始為滄玨穩定那再次惡化的傷勢。這一次,她神色凝重了許多:“四殿下,你這身子現在就是個漏勺,再折騰幾次,姐姐我也沒辦法了。”
滄玨虛弱地靠在門框上,看著桌上的殘卷,眼中燃燒著仇恨與一種近乎瘋狂的快意:“值了……隻要能扳倒他們……為我父親正名……死又何妨……”他看向敖青心,“軍師……下一步……”
敖青心冷靜道:“大太子與丞相已被成功激怒,他們的注意力完全被引向了三太子。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四殿下,你麾下清理後的影鱗衛,需要立刻動起來,嚴密監控歸墟龍眼周邊所有區域,尤其是幾條鮮為人知的密道。蜃晦吃了這麼大虧,絕不會善罷甘休,龍珠交割之時,他必有動作。”
她又看向莫寧三人:“殘卷雖已拚湊,但最關鍵的直接證據,恐怕還在太子殿下當年托付之物上。‘淵底祭壇’……那是龍宮禁地中的禁地,傳聞與無儘海眼相連,危險無比。但這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莫寧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行加密符文上,眼神幽深難測。
赤媛妃昏迷前那未儘的警告——“小心蜃晦……他不隻是……”
滄玨拚死追求的父輩清白……
瀾藍家族的血海深仇……
龍珠隱藏的最終秘密……
以及,他自己與這龍宮突然多出的、冰冷而脆弱的羈絆……
所有的線,都緊緊纏繞在一起,指向了三日後的歸墟龍眼。
那裡,將是最終的了結之地,亦是最終的審判之所。
阿橙蘿為滄玨穩定住傷勢,擦擦手,看向窗外越來越暗的天色,喃喃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啊……毒舌鬼,瀾藍妹妹,咱們這次玩得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莫寧沒有回答,隻是緩緩握緊了拳。
掌心之中,那枚冰冷的舊劍穗,仿佛也帶上了一絲微弱的溫度。
風暴,已至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