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忽然變得急切了起來。
狂風刮走了夜裡的燥熱之氣,多了幾分濕潤的雨意。
好像有一場急雨即將要到來。
鬱南城的西北角,衝天的火光幾乎映紅了整個鬱南城。
在狂風的佐助下,火焰直衝天際,仿佛要吞噬掉一切。
陳無忌立在城頭,任衣衫獵獵。
方才,錢富貴遣人來報,曹氏不敵,為大火所噬,殺敵百餘。
在得知鬱南這些地頭蛇的打算之後,他一直把曹家當做大敵,每一招每一步都走的很慎重,生怕哪兒會出差錯。
可就是這樣一個陳無忌心中的大敵,他甚至連對方的主事之人長什麼樣子都沒有見到,就被一場大火和一場背刺弄了個乾淨。
曹家算不上是梟雄,但在這樣一處魚龍混雜之地,能建立起這般地位,他們也不是庸常之人,遠非尋常地頭蛇可比。
如果放在漢代那個背景下,他們就是實打實的宗帥。
陳無忌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和族人有多麼厲害。
他始終秉持著一顆敬畏之心,行事謹慎為先。
但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這一場近乎零傷亡的戰鬥,隻能怪曹家不長眼的小瞧曾經前朝最顯赫的將門,以及西王曾經的首席謀主。
一座顯赫的將門,一位謀主,又以非常謹慎的姿態對待一方地頭蛇,曹家能落的如此地步,倒真是一點都不冤。
“來人,傳令吳不用,命他率人留守曹宅,讓錢富貴帶人回來。”陳無忌沉聲下令,“十一叔,派人去各家傳令,邀請這些家主們來城樓赴宴。”
“喏!”
陳力走後,秦風漫不經心說道:“無忌兄弟,那些人肯定不會來的,你剛剛一場大火把曹家給送了個乾淨,他們這個時候哪還敢赴你的宴?”
“這就要看他們的抉擇了!”陳無忌說道。
他要的就是這個時機。
這一把火,應該燒亮了這幫地頭蛇的眼睛。
這確實是一場鴻門宴,甚至連個裝模作樣的席麵、酒水都沒有。
但如果有人決定要來,應該不會在乎上城頭上到底是吃菜喝酒,還是飲這一口東南風。
“好在除了曹家之外的其他各家在城中都沒有多少兵力,倒也不必擔心他們帶著大軍把城門給堵了。”秦風再度拎起了酒壇,他也不給陳無忌和徐增義倒了,就在自斟自飲上了。
陳無忌搶過了酒壇,“彆喝了,剩下這點酒,我等會有用。”
“不是,你就不能派人再去拿幾壇嗎?”秦風喊道。
“為了他們,我犯不著再準備什麼。”陳無忌說道。
秦風無言的瞅了瞅陳無忌,“可這半壇酒都不夠我自己喝的,你難道就沒發現,我剛剛都沒舍得給我師父和你倒嗎?”
“你忍這兩口酒沒事,還有,你好像有些不尊師。”陳無忌笑道。
秦風嫌棄的擺了擺手,“去去去,上一邊去,我師父身體不好,我知道他不宜多飲酒。否則,我怎麼可能會不給我師父倒酒。”
徐增義淡淡說道:“我能飲酒,我服用的藥就需以酒送服。”
秦風仰頭望了望天,又低頭看了看地,咕噥了一句,“今晚好像有雨啊,還有大雨。”
陳無忌嗬嗬笑了笑,將酒壇拎在手中,抬頭繼續看向了西北方向那衝天的火光,他這心,現在好像越來越硬了。
但,他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