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富貴的小問題讓羊鐵匠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幽幽說道:“錢公子,我們是逃過來的,不是過來販賣甲胄的。”
如果當時不是擔心會有追兵前後堵截,他們連自己身上那一套都嫌累贅,畢竟甲胄這東西挺沉的,不利於翻山越嶺,長途跋涉。
不過,沒有來的那些人手裡倒是都有一套甲胄。
但他們都不打算再度卷入刀兵之中了,羊鐵匠自然不會說出他們有甲胄的事情。
既然他們要做個普通人,那就最好一點角都不要翻出來,徹底掩埋曾經那段過往。
錢富貴有些失望,“可惜了,可惜了啊,還想看看我披上甲胄之後會是什麼樣子呢,羨慕不來。”
低沉不過兩息,他忽然又目光灼灼的盯住了羊鐵匠,“老羊,你肯定會鍛造甲胄吧?朝廷都打算舍掉嶺南六郡了,我們自給自足,自己鍛造甲胄,雖不合法,但肯定沒人會追究的。”
羊鐵匠點了點頭,“我確實會,但打造甲胄並非易事,僅憑我那個小小的作坊,一個月撐死了就能打造兩三套甲胄。更何況,我如今還要打仗。”
錢富貴腳步一移,擋在了陳無忌麵前,一臉嚴肅說道:“都尉,我覺得像老羊這樣的人才不應該浪費在戰場上,我們應該是擴大作坊,鍛造軍備,這也是硬實力!”
“人手我來弄,實在不行我們家那幾個老不死的都可以上去打下手。”
陳無忌一愣。
這小子可真是哄堂大孝!
為了甲胄,他居然連家裡的老爺子都要趕出來打工。
這是不是能算是打黑工,虐待老人?
“這件事確實要做,但不是現在。”陳無忌說道。
“戰事焦灼,先搞定眼前的事情,再考慮其他。局勢未穩,如果不搞定外麵的這些敵人,我們費儘心機搞個作坊,恐怕會是給彆人做嫁衣。”
說起這個,陳無忌不由就想到了他在西山村的牲口們。
那麼多頭啊,現在全踏馬便宜了顧李薛三家。
這麼一說,錢富貴那澎湃的心潮才終於安穩了一些,“也是,也是啊,是我太著急。他娘的,顧李薛這三家的狗賊,我一定要弄死他們。”
“那還猶豫什麼?點兵!”陳無忌說道。
“陳保家、陳無印兩隊人留守城池,其餘人等隨我出擊。”
錢富貴神色微怔,忽然狂熱了起來,“打出去?”
“嗯。”
“得令!”
錢富貴高呼一聲,就大呼小叫的開始聚集兵馬。
他們剛剛從城外打掃戰場回來,將士們正東一撮西一撮的休息,好奇的談論著忽然出現的這支部曲。
在錢富貴一聲聲急促的呼喝中,將士們快速聚集在了一起。
羊鐵匠看著那道上躥下跳的身影,神色有些古怪,“我記得……他好像挺穩重的一個人,為何忽然成了這個樣子?”
“做其他的事情確實挺穩重的,可提到打仗,他就有些癲了,大概是極度的熱愛吧,我也說不清楚。”陳無忌說道。
這事兒,他確實有些說不清楚,也弄不清楚。
除了熱愛之外,陳無忌真想不到第二個原因。
兩人正說話間,遠處一道身穿文士袍,腳步一顛一顛的身影在陳力的帶領下,快步走了過來,“見過陳都尉。”
“肖家主不必客氣。”陳無忌頷首打了個招呼。
來人正是醉心於各種文化創造的肖家家主肖宗。
幾天沒見,這位大叔更顯邋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