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斷倒抽一口冷氣,彆開眼不忍再看。
周婉兒卻麵不改色,俯下身,以口對準傷口,用力吸吮起來!
“小姐!”武斷失聲驚呼,幾乎要跳起來阻止:“難道就沒彆的辦法了?”
“按住彆動!”周婉兒含糊卻嚴厲地命令道,她吐出一口發黑的毒血,再次俯身下去。
她的動作又快又穩,每一次吸吮都用儘全力,隨即迅速將毒液吐在一旁的空碗裡。
如此反複十數次,她自己的唇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腫脹,顏色也變得深紫起來,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與吐出的毒血混在一起。
榻上的聽風吟即使在昏迷中,也因這劇烈的刺激而發出無意識的痛苦呻吟,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痙攣。
武斷咬緊牙關,額上青筋暴起,用儘全身力氣死死壓製著他,不敢有絲毫鬆懈。
即使像武斷這樣闖蕩江湖多年的人也未曾遇到過如此凶險的狀況,心臟不由得收緊。
終於,被婉兒吸出的血液顏色逐漸轉為鮮紅。
然而,她自己卻越來越不濟。
婉兒猛地直起身,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她晃了晃,用手撐住牆麵才勉強穩住。
她迅速拿過準備好的清水和藥酒,反複漱口,又取出幾枚解毒藥丸吞下,壓製自己吸入的微量毒素。
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聽風吟的傷口。
然後,她又取出銀針,手法如飛,刺入聽風吟的手臂和胸腹間的幾處要穴,一方麵進一步阻隔可能殘留的毒素,另一方麵激發他自身的元氣。
接著,她將搗好的解毒藥膏——混合了七葉一枝花、半邊蓮、以及從太醫院取回的稀有藥材——仔細地敷在他的傷口上,用乾淨的棉布緊緊包紮好。
做完這一切,她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身體一軟,向後跌坐在地上,劇烈地喘息著,胸口不斷起伏,眼前陣陣發黑。
“小姐!”武斷急忙鬆開聽風吟,上前扶住她,“你怎麼樣?”
武斷觸手之處,婉兒的衣袖已被冷汗徹底浸透。
“我…沒事。”周婉兒擺擺手,聲音虛弱不堪,卻仍掙紮著抬頭看向榻上,“他…怎麼樣了?”
武斷探了探聽風吟的鼻息,又看了看他的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那駭人的青紫似乎褪去了一絲,呼吸也仿佛順暢了少許。
“呼吸好像…穩了一些。”武斷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
周婉兒長長地、無聲地籲出一口氣,緊繃的心弦稍稍一鬆,無力的疲憊感瞬間席卷了全身。
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閉上眼養神。
稍事歇息,她輕聲道:“鏢毒並未除儘……但接下來的十二個時辰卻至關重要……須得……時刻留意……”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是在囈語。
“知道了,小姐。”武斷憂心忡忡的看著婉兒。
婉兒單薄的背脊貼在濕冷的石牆上,肌膚被粗糙石壁磨的隱隱作痛,但這一切都不及她的精力損耗之重。
武斷看著她雖蒼白卻不失頑強的麵龐,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敬佩與酸澀。
他默默地將自己的外袍脫下,蓋在她身上。
“我會留意的,小姐你先睡會。”
窗外,一彎如鉤的殘月漸漸西沉,黎明將至的夜色最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