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些關於家族、資源、偉業的言辭全都卡在了喉嚨裡。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任何反駁在接連失去兒女的事實麵前,都顯得蒼白可笑。
一股無法言說的戰栗,從脊椎一路蔓延至全身。
尹震元猛地轉身,不願再在這令人窒息的房間裡多待一秒。
他無法麵對妻子更深的崩潰,也無法麵對自己內心那悄然滋生的“恐懼”毒芽。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步伐淩亂地走出了房間,反手帶上了房門。
厚重的房門隔絕了內裡傳出的悲聲,卻隔不斷那無孔不入的恐懼與絕望。
尹震元沒有回頭,徑直沿著走廊向外走去。
他需要新鮮空氣,需要離開這棟充斥著“恐懼”氣息的房子。
就在尹震元走出約十米遠,即將拐向通往主廳的廊道時——
“砰——”
身後,妻子的房間內,突然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巨響!
緊接著是女傭驚恐到變調的尖叫聲:“夫人!!!”
尹震元的心臟驟然停止,他猛地轉身,以近乎衝刺的速度撞開了剛剛帶上的房門。
臥室內,景象駭人。
床邊那個沉重的梳妝台不知何故竟翻倒在地,台麵碎裂,抽屜裡的首飾化妝品散落一地。
而他的妻子大半個身子被壓在了傾倒的梳妝台下!
她的頭頸部恰好被台麵一角重重砸中,以一種極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
她的雙目圓睜,眼睛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嘴角溢出一縷暗紅的血跡。
那灘血正迅速在地毯上洇開。
女傭癱軟在一旁,麵無人色,指著翻倒的梳妝台,語無倫次:
“夫人……夫人她突然自己……撲向梳妝台……”
“好像想拿什麼東西……然後……然後這櫃子就倒了……”
尹震元僵立在門口,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他看著眼前的一幕,看著妻子瞬間殞命的慘狀,耳畔還回響著妻子剛才那句“報應”。
他一步步挪上前,俯身探向妻子的頸側,觸手一片冰涼,毫無生機。
短短不到半個月,他接連失去了長子與幼女。
如今妻子又以這種離奇而慘烈的方式死在了他的麵前。
在妻子逐漸冰冷的身體旁,尹震元的胸腔劇烈起伏著,痛苦地嗚咽著。
突然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房間,最終定格在癱軟在門口的女傭身上。
那女傭驚恐的眼神瞬間成了點燃他所有痛苦的引信。
“是你……是你!凶手!”
尹震元喉嚨裡擠出嘶啞的聲音,抄起梳妝台上一個首飾盒,用儘全力向女傭砸去。
首飾盒尖銳的邊角正中女傭額頭,她痛呼一聲,鮮血立刻順著臉頰流下。
尹震元踉蹌著衝上前,一腳將她踹倒在地。
接著又發瘋似的連踢數腳,每一腳都帶著失去至親的悲痛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