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也立刻準備檢查:“尹長官,您感覺怎麼樣?”
尹震元抬起渾濁的雙眼,看向圍攏過來的兩人。
然而,在他驚魂未定的視線裡,醫生的白大褂漸漸染上汙漬,臉孔開始乾癟;
屬下的麵容則蒙上了一層煤灰,眼神變得空洞。
那些剛剛在夢中糾纏他的恐怖麵孔,似乎正疊加在現實之人的臉上!
“滾!”尹震元瞳孔驟縮,臉上瞬間失去血色。
他用儘力氣揮動著手臂,聲音因恐懼而尖利:“滾出去!都給我滾!”
醫生和屬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嚇得愣在原地,麵麵相覷。
尹震元看著他們停滯不動的身影,眼中的驚恐更甚。
他猛地拔掉手背上的針頭,鮮血瞬間滲出,他卻渾然不覺,
隻是拚命向後蜷縮,試圖遠離他們,嘴裡不住地嘶吼:“滾啊!彆過來!滾——!”
看著狀若瘋狂的長官,醫生和屬下終於意識到,尹長官不僅僅是身體虛弱,
他的精神……恐怕真的出大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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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尹震元畢竟是尹震元,是尹家在龍城的支柱,是掌控國家能源命脈的封疆大吏。
那被數十年權柄澆鑄成型的內核,在瀕臨碎裂的邊緣,硬生生撐住了他搖搖欲墜的精神。
他將那些翻湧的恐懼和幻覺強行壓製下去,用絕對孤獨和更加繁重的事務麻痹自己。
他重新坐在了辦公桌後,照常批閱堆積如山的文件,下達著與往日無異的血腥命令。
隻是那命令的酷烈程度,微不可察地收斂了半分。
他像一台被強行重啟的精密機器,看似恢複了功能,但隻有他自己能聽到內部零件發出的,危險而不祥的嘎吱聲響。
眼底無法消退的血絲,和偶爾在獨處時無法控製的的失神與低語,暴露了他內裡早已千瘡百孔的真相。
尹震元需要人手,需要絕對可靠,能幫他分擔壓力,處理那些見不得光事務的臂助。
他想到了幕僚長,那個跟隨他多年,深諳他心意,替他處理過無數臟活,心思縝密且從無失手的男人。
尹震元按下通訊器:“讓幕僚長立刻來見我。”
幕僚長此刻正在官邸側翼的辦公室裡。
他剛結束與某個開發公司代表的秘密會麵,對方“進獻”的厚禮和承諾的分紅,已經穩妥地存入了他海外的秘密賬戶。
這對他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利用尹家的權勢和尹震元的信任,他在龍城的城市改造和資源分配中編織了一張龐大的利益網絡,中飽私囊,手段狠辣。
那些那些不肯搬遷的普通住戶或者無意中擋了他和合作夥伴財路的升鬥小民,往往會在他的“運作”下,
被扣上各種帽子,遭遇斷水斷電,流氓騷擾,最終被逼得走投無路,甚至家破人亡。
他手上沾染的平民的血淚和絕望,並不比尹家核心成員少多少。
接到尹震元的召喚,他不敢怠慢,整理了一下衣著,便快步走出辦公室,向尹震元所在的書房走去。
連接官邸側翼與尹震元辦公室所在主樓的,是一條略顯幽暗的封閉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