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往上爬,想要活得好,總得有人付出代價。
那些代價,不過是些普通人。
可現在,尹震元死了。張賀年也死了。
都死得很突然,很詭異。都喊了“報應”。
錢國棟突然想到,自己也是生命序列的參與者。自己也替尹家做過很多事。
如果真有報應……
他不敢往下想。
離開彆墅時,錢國棟回頭看了一眼那棟房子。
天色漸暗,彆墅的輪廓在暮色裡顯得陰森森的。
仿佛有業力纏繞在其上。
當晚,錢國棟沒有回辦公室,直接回了家。
他讓所有人都出去,獨自走進書房。
書房角落裡有一個佛龕,裡麵供著一尊小小的玉觀音。
那是他妻子很多年前去寺廟求來的,他本來從不理會。
現在,他走到佛龕前,點了一炷香。
香煙嫋嫋升起。
錢國棟跪下來,雙手合十。
他閉上眼睛,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要祈禱什麼。
求平安?求饒恕?還是求……不要輪到他自己?
最後他隻是跪在那裡,看著觀音慈悲的麵容,此刻的內心無比虔誠。
那炷香慢慢燃儘,灰燼落在香爐裡。
錢國棟站起來,腿有些麻。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漆黑的夜色。
得去一趟寺廟。
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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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國棟站在寺廟大殿前的石階上,清晨的薄霧還未散儘。
他是獨自前來的,連司機都打發在了山門外。
手裡提著的香燭紙錢顯得格外沉重。
殿內很安靜,隻有幾個老僧在遠處清掃。
巨大的佛像端坐在蓮花座上,金漆在透過高窗的光線裡泛著陳舊的光澤。
錢國棟走到佛像前的蒲團跪下,將香燭一一擺好。
他點燃三炷香,插進香爐。
煙霧筆直上升,在佛像低垂的眼眸前散開。
錢國棟閉上眼,雙手合十。
他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麵——
那些經他簽字批準後被強拆的民居,事故報告上被他壓下的真實死亡數字,還有那些他明知來曆可疑卻從未深究的“醫療運輸”。
“信士錢國棟,”他低聲開口,“自知罪孽……”
話音未落,頭頂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哢”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