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勘查顯示,佛像內部的木結構因年久失修,蟲蛀嚴重。
尤其是背部的主支撐柱,內部早已中空,僅靠外層的金漆和部分完好的木皮維持形態。
錢國棟跪拜時的震動——或許還有香火長期熏燎導致的木材脆化——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寺廟住持顫抖著合十念經。
他卻說道這座佛像已在此供奉一百二十年,從未有過任何異樣。
今天早上例行檢查時,執事僧還報告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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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國棟在寺廟被佛像砸死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龍城。
最初的消息渠道來自寺廟方麵按規定向治安局報備的“意外事故”。
但很快,更多細節通過私人關係網流傳開來——
佛像年久失修、內部蟲蛀、但一百二十年都平安無事,偏偏在錢國棟跪拜時倒塌。
短短時間內,龍城三位長官接連死亡。
尹震元墜樓,張賀年暴斃於地下血庫,現在錢國棟被佛像壓死。
消息再也捂不住了。
正式的通報還沒出來,但各個圈子裡早已暗流洶湧。
剩下的幾位副長官和關鍵部門的頭頭腦腦,在緊急召開的閉門會議上,商議“維持穩定”、“平穩過渡”。
資曆最老的劉副長官清了清嗓子,試圖推動議題:“當務之急是穩定,各部門需恪儘職守,等待上峰明確指示……”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安全局趙局長生硬地打斷:“指示?等誰的指示?青城現在能給龍城什麼指示?”
趙局長的眼袋很深,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錢長官昨天早上還在布置維穩工作,下午就去燒香,晚上人就沒了。諸位,你們猜他為什麼突然去燒香?”
沒人接話。
趙局長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卻讓每個字都錘在人心上:“他在怕。尹長官出事前,也念叨過那兩個字。張副長官出事時,旁邊的人也聽到了。現在,輪到錢國棟了。”
他頓了頓:“咱們在座的,誰手裡沒沾點尹家的事?誰又敢保證,自己沒拿過不該拿的,沒簽過不該簽的?這‘報應’……它認人嗎?它講程序嗎?”
會議就此僵住,任何實質性的決議都無法做出。
每個人離開時,都下意識避開了其他人的目光,仿佛多看一眼,就會暴露自己心底同樣的驚懼。
恐慌在依附尹家的地方勢力和商人中蔓延得更快。
借貸公司的李老板把自己鎖在公司中,指揮親信用碎紙機處理堆積如山的文件,其中不少都與已故三位長官的“合作項目”有關。
他的手在抖,不是怕法律,法律有漏洞可鑽,他怕的是那種毫無道理的“報應”。
他的靠山接連倒掉,死法一個比一個離奇。
李老板對著電話低吼:“轉移!能動的資金全部轉移出去!對,現在!立刻!”
掛掉電話,他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喃喃道:“佛都不保佑他們了……我這算什麼?這些年給廟裡捐的香火錢,夠不夠買條生路?”
而對於那些曾接受過“生命序列”灌注或相關服務的人,恐懼則直接作用於身體。
某位退休的政法係統高官,一夜之間頭發白了大半。
他讓家人攙扶著,偷偷住進一家用假名登記的私立醫院,要求做最全麵深入的檢查。
“查血液,查骨髓,查所有指標!重點查有沒有……排異反應!”
他抓著醫生的白大褂,眼神渙散道:“我這兩年感覺挺好的,是挺好的……可他們突然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