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內線。
劉副長官皺了皺眉,接起來。
聽筒那邊傳來急促的彙報,他的臉色一點點變白,握著聽筒的手開始發抖。
“哪條路?……什麼時候的事?……現場確認了嗎?”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聽不見。
掛斷電話,他僵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掃過在場的人。
“剛接到報告,”他艱難地開口,“交通局的陳副局長……半小時前,在環城東路,追尾了一輛運輸鋼筋的貨車。駕駛室被鋼筋貫穿……人當場就沒了。”
會議室裡死寂一片。
孫主任猛地吸了口涼氣,手指緊緊摳住了桌沿。
陳副局長,正是負責龍城大部分交通基建審批的關鍵人物。
去年西區那座垮塌的高架橋,材料供應商就是陳副局長妻弟的公司,事故報告最終被定為“極端天氣導致地質鬆動”。
“是報……是意外?”有人顫聲問。
“初步勘查,說是貨車捆紮鋼筋的鎖鏈突然斷裂,急刹,陳局的車跟得太近……”劉副長官說不下去了。
又是意外。該死的意外!
孫主任突然站起來,椅子腿刮擦地麵發出刺耳的響聲。
“我……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處理點急事。”
他不等回應,幾乎是踉蹌著衝出了會議室。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反鎖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大口喘氣。
陳副局長也死了。
下一個會是誰?
他想起自己保險櫃裡那些東西:
幾份關鍵的土地轉讓合同,簽字筆跡力透紙背;
幾個海外賬戶的號碼,躺在加密的U盤裡;
還有一疊照片,是某次“項目協調會”後,他和尹震元、張賀年等人把酒言歡的場麵,照片裡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誌得意滿的笑。
現在,照片裡的人,已經沒了一大半。
他衝到保險櫃前,手抖得幾次輸錯密碼。
終於打開,他把那些文件、U盤、照片一股腦地塞進一個公文包。
不能留在這裡。得處理掉。立刻。
他提著公文包,像賊一樣溜出辦公室,沒叫司機,自己去了車庫。
坐進駕駛座,他撥通了一個很少使用的號碼,那是他私下養的一個“清道夫”,專門處理棘手問題。
“老地方見。有急活,現金結算。”他言簡意賅。
對方應了一聲。
孫主任發動汽車,駛出地下車庫,彙入正午的車流。
陽光刺眼,他卻覺得渾身發冷。
後視鏡裡,那棟他工作了十幾年的權力大樓漸漸遠去。
他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陳副局長被鋼筋刺穿的模樣,一會兒是錢國棟被壓在佛像下的慘狀,一會兒又是尹震元癲狂的眼神。
“報應……”他喃喃自語,猛地搖頭,想把這個詞甩出去。“沒有的事!都是巧合!是盧家!對,一定是盧家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