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隻是第一步。
這國公府,既然她來了,他們大房就沒有被旁人欺了的道理。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幾乎在沈青凰踏出正廳的同時,就飛入了靜心苑。
“主子,您聽到了嗎?世子妃她,她把管家權給要回來了!”
長風一臉的震驚與狂喜,語無倫次地向榻上的人彙報著方才的戰況。
從新婦如何舌戰兩位夫人,到如何戳中國公夫人的軟肋,他描述得繪聲繪色。
裴晏清靠在軟榻上,手中正捏著一卷古籍,聞言,他翻頁的動作微不可查地一頓。
漆黑平靜的眼眸中,終於漾開了一圈清晰的漣漪。
是難以言喻的錯愕與興味。
他那兩位嬸母,貪婪又愚蠢,卻也仗著人多勢眾和母親的軟弱,在府中橫行多年。
他不是不能收拾,隻是懶得費那個心神。
反正他命不久矣,爭這些虛名浮利,又有何用?
卻不想,他這個新過門的妻子,不過一個早上的功夫,就兵不血刃地解決了這個盤踞多年的麻煩。
倒真是……給了他一個天大的意外。
“有趣。”
他低低地吐出兩個字,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笑容轉瞬即逝,快得讓長風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正思索間,門口光線一暗。
那道纖細的身影已經走了進來,手裡還捧著一疊賬冊和一串鑰匙。
鑰匙碰撞間發出清脆的響聲。
沈青凰將東西隨手放在一旁的桌上,徑直走到他的榻前。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清冷的眼神裡沒有任何屬於新婦的嬌羞或敬畏,隻有一種公事公辦的通知!
“從今日起,靜心苑的一切事務,包括你的膳食、湯藥,都由我親自接管。”
這話聽在長風耳裡,是世子妃儘心儘責,體貼夫君。
可落在裴晏清的耳中,卻變了另一層味道。
接管他的膳食、湯藥?
這是……要將他的命,徹底握在她手裡?
裴晏清長長的睫毛微垂,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
抬起頭,臉上依舊是那副病弱無害的模樣,甚至還配合地咳了兩聲,嗓音溫潤又虛弱。
“如此……便有勞夫人了。”
他沒有拒絕,質疑,溫順得像一隻毫無攻擊性的小白兔。
沈青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自然不信他這副表象。
一個能在國公府這種豺狼環伺的環境中安然活到現在的病秧子,若真是個純良無害之輩,骨頭渣子怕是都剩不下了。
不過,他裝,她也懶得拆穿。
各取所需,相安無事,便是他們這段婚姻最好的狀態。
但她卻在心中冷冷地想。在她還有徹底站穩腳跟、擁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之前,裴晏清,還不能死。
所以,他的命,她保了。
“應該的!”
沈青凰丟下三個字,便轉身去了外間,開始翻看那些賬本。
她做事雷厲風行,拿到管家權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摸清這個家的底。
裴晏清看著她專注的側影,眸色愈發深沉。
這個女人,到底想做什麼?
另一邊,二房和三房的院子裡,已是雞飛狗跳。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王氏氣得將一隻上好的甜白釉茶盞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濺。
“一個鄉下來的賤丫頭,也敢在我麵前作威作福!她以為拿到了幾本破賬本就能當家做主了?做夢!”
李氏也是滿臉怨毒,用帕子絞著手指,恨聲道:“二嫂,我們絕不能就這麼算了!定要給她點顏色瞧瞧,讓她知道這國公府到底是誰說了算!”
“顏色?怎麼給?”王氏喘著粗氣。
“那小賤人如今得了大嫂的令,又拿晏清當擋箭牌,我們明麵上不好動她。”
“明麵上不好動,就不能來暗地嗎?”李氏眼中閃過一絲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