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那點異樣的情緒,咬著牙道:“大可不必!”
“趕緊把人給我處理了!整日裡在我眼前晃來晃去,身上的香粉味熏得我頭疼!”
“哦?”沈青凰挑了挑眉,放下算盤,才抬眼看他,唇邊噙著一抹戲謔的笑意。
“夫君可真是不解風情,那般貌美的姑娘,送上門來,你竟連多看一眼都嫌棄。可見這世間的美色二字,於你而言,也不過是紅粉骷髏罷了。”
她那輕描淡寫的模樣,那微微上揚的尾音,像一根羽毛,不輕不重地搔刮著裴晏清的心尖。
又癢,又麻,還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惱意。
他看著她那張雲淡風輕的臉,看著她眼底那藏不住的笑意,心裡的那股邪火,忽然就換了個方向,燃燒起來。
下一瞬,他嘴角倏地一勾。
在沈青凰錯愕的目光中,裴晏清猛地伸出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啊!”
沈青凰猝不及防,一聲低呼,整個人便失去了平衡,跌進帶著淡淡藥香的懷抱裡。
她竟是被他一把拉過去,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算盤被撞翻在地,發出一陣清脆雜亂的聲響,賬本散落一地。
沈青凰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想要掙紮,腰肢卻被一隻鐵鉗般的手臂牢牢禁錮住,動彈不得。
她又驚又怒地抬頭,卻對上了一雙幽深似海的眸子。
他的眼裡再無方才的惱怒與無奈,而是極具侵略性的玩味。
裴晏清一手攬著她的纖腰,另一隻手用折扇輕佻地、緩緩地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
彼此的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
他凝視著她因震驚而微張的紅唇,感受著懷中纖細溫軟的身軀,喉結不受控製地滾動了一下。
隨即,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喑啞,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嗬……”
“這世間,又有何人,”他微微傾身,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道:
“有的我的世子妃……貌美!”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帶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她從未與任何男子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前世的陸寒琛,冷硬如冰,夫妻之禮也隻是例行公事。
而眼前的裴晏清,即便身坐輪椅,那份從骨子裡透出的侵略性與玩味,卻比萬馬千軍更讓她心慌意亂。
她的臉一下燒了起來。
沈青凰試圖用理智壓下這陌生的慌亂。
她猛地伸出手,抵在他溫熱的胸膛上,用力一推,借著那股力道狼狽地站了起來。
“世子,請自重!”她的聲音慌亂顫抖!
她退後兩步,與他拉開距離,垂下眼眸!
裴晏清好整以暇地坐在輪椅上,並未因她的掙脫而有半分不悅。
他的目光落在她泛紅的耳尖,小巧精致,在烏黑的發絲間,像一顆熟透了的紅瑪瑙,誘人采擷,還有她的眼睛,四處躲閃不敢看他!
原來,她不是無堅不摧的。
剝開那層冷靜理智、手段狠辣的硬殼,裡麵竟是這般生動有趣的模樣。
這個發現,讓裴晏清的心情莫名大好。
那盤踞心頭多日的煩躁與陰鬱,仿佛被這抹突如其來的緋色衝散了不少。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帶著幾分惡劣的促狹。
“世子妃臉紅什麼?”他明知故問。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誇了句你貌美,這就害羞了?”
“你!”沈青凰猛地抬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一眼,水光瀲灩,因著那抹薄怒與羞惱,非但沒有半分威懾力,反而更添了幾分嗔怪的風情。
裴晏清眼底的笑意幾乎要滿溢出來。
沈青凰看著他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心裡的火氣更盛。
她知道,在口舌之爭上,自己絕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再待下去,隻會被他調戲得更狠。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拋出了殺手鐧:“世子若是再這般沒個正形,那芙蓉閣裡的兩位姑娘,你就自己去處理!”
說完,她不再看他,轉身便走。
那背影,挺得筆直,腳步卻比平時快了三分,帶著一股子落荒而逃的意味。
望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裴晏清嘴角的弧度越揚越高,最終,化作一聲壓抑不住的低笑。
笑聲中帶著說不出的愉悅。
長風在門外聽著這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聲,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他小心翼翼地探頭進來,隻見自家主子正獨自一人,對著空無一人的門口,笑得肩膀微顫。
主子這是……被世子妃氣瘋了?
長風不敢問,他隻是覺得,自從這位手段了得的世子妃嫁進來之後,他們這死氣沉沉的靜心苑,似乎真的多了幾分活氣。
而裴晏清的心中,此刻隻有一個念頭。
調戲一本正經的沈青凰,當真是……一件頗有意思的樂事。
沈青凰從書房逃出來,迎著庭院裡的涼風站了好一會兒,才將臉上的熱度壓了下去。
她為自己方才的失態感到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