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語,在國公府的角角落落裡瘋長。
起初,這些話還隻在下人之間流傳。
可漸漸地,連一些主子都聽到了風聲。
眾人看靜心苑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同情與諱莫如深。
而作為流言中心的當事人,裴晏清,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得知自己“不行”且“性情暴虐”的。
彼時,他正坐在書房的窗邊,自己和自己下著棋,神態閒適。
他甚至還在想,那個女人把事情處理得倒是乾淨利落,這兩日清淨下來,連帶著他下棋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這時,長風一臉便秘似的表情,端著茶走了進來。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張臉憋得通紅。
裴晏清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話就說。”
長風糾結了半晌,才下定決心,湊到他身邊,將外麵那些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
他說的是心驚膽戰,額上冷汗直流。
而裴晏清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精彩。
當聽到“房中花樣多,世子妃一個人實在吃不消”時,他剛喝的一口茶就失態地噴了出來!
“噗——咳咳咳咳!”
一口茶水打濕了棋盤上的棋子!
裴晏清被嗆得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
“主子!主子您沒事吧!”長風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上前為他拍背順氣。
裴晏清一把推開他,咳得眼尾都泛起了紅。
他不是被茶水嗆的,他是被活活氣的!
有心無力?
身子虧空?
還有暴虐嗜好?
好一個沈青凰!
她為了趕走兩個上不得台麵的女人,竟然連這種話都編得出來!
難怪這兩日府裡下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他之前還以為是自己積威所致,如今想來,分明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可憐又可怖的變態!
裴晏清順過氣來,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氣得低笑。
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眸中翻湧著墨色!
“去,”裴晏清的聲音淬了冰,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裡擠出來。
“告訴廚房,今晚給世子妃……多燉些補品。”
長風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他覺得,今晚的靜心苑,恐怕要有一場血雨腥風了。
而此刻的沈青凰,對此還一無所知。
她正心情極好地沐浴完畢,換上了一身輕軟舒適的寢衣,烏黑的長發如瀑般披散在身後,隻用一根發帶鬆鬆地束著。
清除了府裡的蛀蟲和麻煩精,賬目也理順了,鋪子裡的生意蒸蒸日上,就連裴晏清,最近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切都在朝著她預想的方向發展,這種儘在掌握的感覺,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她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走到床邊,正準備脫去外層的寢衣上床安歇。
“砰——!”
一聲巨響,房門被人用巨大的力道猛地推開,厚重的門板撞在牆上。
沈青凰嚇了一跳,猛地回頭。
自從與裴晏清成親後,兩人為了各自方便,便一直分房而居。
她的房間,除了雲珠,從沒有彆人敢在未通報的情況下闖入。
她本能地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可當看清來人時,她瞳孔一縮。
裴晏清坐在輪椅上,逆著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他怎麼會來這裡?
沈青凰下意識地抓過一旁屏風上的外衫,慌亂地披在身上,遮住自己隻著單薄寢衣的身體。
“世子深夜到訪,所為何事?”她強自鎮定地開口。
裴晏清沒有回答。
他緩緩地轉動輪椅,進了房間。
身後的房門被跟來的長風識趣地關上了。
這下,整個房間裡,就隻剩下他們二人。
“本世子若是不來,”裴晏清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一股壓抑的怒火。
“又怎會知道,世子妃的日子過得如此……有滋有味?”
他語帶譏諷地掃了一眼房中精致的陳設,最後,目光落在沈青凰的臉上。
“世子妃,倒是心情不錯啊。”
沈青凰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她能感覺到,今晚的裴晏清,很不對勁,像是蟄伏的猛獸,終於露出了獠牙。
但她實在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哪裡又惹到了這位心思深沉的爺。
“世子何出此言?”她蹙眉,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做了什麼嗎?”
“你做了什麼?”裴晏清低低地笑了起來。
下一刻,他扶住輪椅的扶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