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堂內,死一般的寂靜。
孫昊癱軟在地,雙頰紅腫如發酵的饅頭,淚血混雜,模樣淒慘無比。
那二十記響亮的耳光和他發下的武道誓言,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裡。
孫廉麵色灰敗,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他艱難地對著秦陌即將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深深一揖,聲音乾澀沙啞:“…孫某,謹遵先生之命。”
然而,秦陌的腳步未曾有絲毫停頓,仿佛身後的一切喧囂、屈辱與屈服,都不過是過眼雲煙,不值一顧。
他甚至沒有回頭,隻是對身旁的墨雲淡淡說了一句:“此間事了,無趣得緊。”
墨雲心中一凜,連忙躬身稱是,緊隨其後。
這位望江樓主事此刻對秦陌的敬畏更深了一層。如此風波,輕描淡寫間平息,自身超然物外,片塵不染,這份心境和手段,絕非尋常人能有。
經過麵如土色的孫家護衛時,墨雲腳步微頓,冷冽的目光掃過癱坐在椅上的孫廉,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孫家主,好自為之。秦先生大度,不予深究。但墨家的眼睛,會一直看著青陽城。”
話音落下,他才快步跟上秦陌,留下滿堂的死寂與絕望。
直到秦陌和墨雲的身影徹底消失,演武堂內那令人窒息的壓力才稍稍緩解。
孫廉猛地踉蹌一步,跌坐回椅中,雙目無神,仿佛蒼老了十歲。
他看著地上痛苦**的兒子,又瞥了一眼因失血和劇痛而臉色慘白的崔屠,胸膛劇烈起伏,最終化作一聲沉重如山嶽的歎息。
“孽障!”
他猛地看向孫昊,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決絕:
“看看你惹來的禍事!從今日起,你給我滾去後山家族禁地閉關!不突破到開元境,不準踏出一步!”
孫昊被父親眼中從未有過的嚴厲和絕望嚇住了,忘了臉上的疼痛,呆呆地望著。
“我孫家今日之辱,根源在於實力不濟!”
孫廉的聲音帶著刻骨的痛楚和不甘,“你若還有半點我孫家男兒的血性,就把這份屈辱給我嚼碎了,咽下去,化成你修煉的動力!
唯有自身強大,才有資格談論其他!否則,今日之恥,永無雪洗之日!”
他又猛地抬頭,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崔屠和周圍那些噤若寒蟬的護衛,語氣森寒:“今日之事,若有一字外傳,休怪我孫廉……不念舊情,辣手無情!”
眾人心頭皆是一寒,紛紛低頭應諾,不敢有任何異議。崔屠捂著斷臂,神色複雜至極,有恐懼,有痛苦,竟還有一絲對那句救命口訣的扭曲感激。
離開孫府,走在青陽城的街道上。
一位消息靈通、衣著華貴的肥胖中年男子早已候在街角,見到秦陌和墨雲出來,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姿態謙卑到了極點:“秦先生,墨主事,今日……”
秦陌仿佛根本沒看見他,目光平淡地望著前方,腳步沒有絲毫停留,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王會長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尷尬地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墨雲停下腳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漠:“王會長,你的消息倒是靈通。不過,秦先生喜靜,不喜叨擾,今日之事,更不喜外傳。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