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浸染青霖藥鋪後院。
秦陌指間剛觸上那柄新削的桃木劍,一股刺骨陰風毫無征兆地自背後襲來!
他猛地側身,隻見院角那株老槐樹的陰影竟如活物般扭曲,化作一隻漆黑枯爪,帶著腥腐寒氣,擦著他的後頸掠過,在青石地麵上留下三道深達寸許的蝕痕!
——陰煞凝形,已能傷人!
秦陌瞳孔微縮,這井中之物的凶戾,遠超他此前預估。它不再滿足於緩慢侵蝕,而是主動索命!
恰在此時,王管事去而複返,麵色驚惶,手中捏著一封剛收到的信,聲音發顫:“姑……姑爺,剛才門縫下塞進來的……沒有落款。”
秦陌接過,信箋上空無一字,隻有半張被匆忙撕下的殘頁,上麵用潦草朱砂寫著一行觸目驚心的字:
“林家算定,今夜子時,井鎖必斷,陰煞破封,爾必亡於三更!”
死線,被清晰地刻在了子時三刻。這不是潛在的威脅,而是宣告死亡的倒計時!
秦陌眼神冰寒,走到那口被鏽蝕鎖鏈封住的老井旁。
指尖拂過冰冷的井沿,他敏銳地察覺到幾道嶄新的、絕非歲月留下的利器劃痕,深深嵌在鎖鏈的關鍵節點上。
不僅如此,井沿邊緣,還殘留著一些不易察覺的幽藍色粉末,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腥氣。
“引陰粉……”秦陌撚起一點粉末,在指間搓滅,“加速陰煞凝聚,催其凶性。
林文仲,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讓我死得更快更慘?”
他原本隻打算借此煞氣磨礪神識,但此刻,林家的所作所為,已將這口井變成了一個不死不休的殺局!
既如此,那便怪不得他反手借刀了!
秦陌臉上不見懼色,反而掠過一絲淩厲。
他沒有將所有的赤陽砂用於布置防禦性的“陽縛陣”,而是取出大半,混入那碗雄雞血中。
暗紅色的雞血觸及赤陽砂,頓時發出“滋滋”輕響,泛起一層淡金色的微光。
他提起浸泡好的桃木劍,劍身已被渲染上金紅紋路,不再僅是載體,更透出一股破邪的鋒芒。
他沒有將劍收起,反而手腕一沉,將其狠狠插在井口邊緣,直沒入石縫三分!
“林家想借這陰煞殺我,”秦陌對著那蠢蠢欲動的井口冷笑,“那我就以此劍為引,看這陰煞,最後會纏上誰!”
這並非虛張聲勢。他以獨門手法處理了桃木劍與赤陽雞血,使得此劍如同一個誘餌,不僅能暫時震懾井中之物,更能在被外力拔除時,將積蓄的陰煞邪氣瞬間反向引爆!他要將這殺局,變成一個請君入甕的陷阱!
夜色漸深,烏雲蔽月。
秦陌沒有坐以待斃,他搬了張竹椅,就坐在房門前的石階上,桃木劍雖插在井口,但他手邊,還放著那捆浸透雄雞血的柳條,以及幾枚刻畫了簡易符文的青紋木釘。
子時初刻。
院牆外傳來極其輕微的窸窣聲。兩道黑影如狸貓般翻牆而入,落地無聲,顯然身手不俗。他們目標明確,直撲井口那柄顯眼的桃木劍。
“二爺吩咐,毀了這劍,斷了他的倚仗!”一人低語,伸手便抓向劍柄。
另一人則警惕地環顧四周,目光掃過靜坐的秦陌,帶著一絲殘忍的快意:“讓他慢慢等死吧……”
就在那人手掌觸及桃木劍柄的刹那——
“嗡!”
插在井口的桃木劍劇震,劍身上金紅紋路驟然亮起,與此同時,井內積鬱的濃稠陰煞之氣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順著劍身狂湧而出,化作數條黑氣觸手,瞬間纏上了那兩名黑衣打手!
“呃啊——!”
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那兩人如墜冰窟,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皮膚表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上白霜,牙關打顫,想要掙脫,那黑氣卻如附骨之疽,越纏越緊,瘋狂吞噬他們的生機。
秦陌此時才慢悠悠地自竹椅上起身,踱步走到兩人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因痛苦而扭曲的麵孔。
他腳尖踢了踢其中一人幾乎凍僵的身體,聲音平靜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回去告訴林文仲。”
“他的禮物,我收到了。”
“這陰煞……我替他好好養著。”
“讓他洗乾淨脖子,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那兩名打手早已魂飛魄散,掙紮著想要爬走。
秦陌不再看他們,目光轉向那口仿佛被激怒、噴湧著更濃重黑氣的老井,以及井邊那柄仍在嗡鳴、引導著陰煞的桃木劍。
子時三刻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