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曾來過斯坦普斯中心,好多年前來美國旅遊,以球迷身份買票進場看球。球館門口矗立著湖人巨星的雕像,約翰遜、賈巴爾、貝勒、韋斯特,球館內懸掛記錄湖人輝煌曆史的冠軍旗幟。
今天李維以球員身份從球館後台進場,客場更衣室。兩小時前,科莫將所有裝備提前送到,大夥兒先換上訓練球衣,到場上熱身。更衣室環境不錯,雖裝修簡單,但乾淨整潔。
李維剛脫下外套,看到歐文拿著一卷乾草,正來回遊蕩,這裡掃掃,那裡揮揮。李維問:“這是什麼?”歐文沒有停,道:“鼠尾草,清掃這裡的臟東西。”
“這裡…有什麼臟東西?我看挺乾淨的。”
歐文在李維附近揮了揮,看著李維:“很多臟東西是看不見的,就像病毒,壞運氣,以及…惡靈。”
“我可是個好人啊。”
歐文沒再搭理李維,拿著鼠尾草繼續來晃悠,接著他離開更衣室,將這卷鼠尾草點燃,跑到斯坦普斯中心的球場上“殺菌消毒”。煙霧繚繞在球場附近,歐文像個跳大神的巫師,一邊走一邊念念有詞。
李維望向杜蘭特,杜蘭特聳聳肩,道:“印第安的巫術,隨他去吧。”
李維知道很多球員都迷信,包括他自己,他現在是堅定的封建迷信戰士,每天都要在心裡拜一拜送他來這個時空和身體的老天爺。NBA球員的迷信主要集中在一些穿衣、飲食習慣上。比如內褲要反穿,比賽一定要穿某件內襯,襪子一定要兩層,大學時的短褲一直穿到打職業不能換,比賽開始前要吃雞爪等等。
因為比賽狀態往往不可控,尤其投籃手感,你不知道今晚是籃筐像大海,還是筐子加剛塞。明明感覺不錯,偏偏打的很糟,球員會歸罪於是不是某個儀式、細節沒有做到位。一旦曾經做過的某件事,讓自己狀態奇佳,哪怕兩者事實毫無關係,出於心理作用,他們也會堅持這麼做下去。
雖然堅持不一定會有好狀態,但不這麼做,很容易狀態糟糕。這其實是職業球員麵對巨大壓力時的一種排解方式,將自己的表現寄托在外物和儀式上,可以減輕內心負擔。
不過像歐文這種賽前燃燒鼠尾草的印第安巫師儀式,在眾多迷信中還是顯得太過特立獨行了。李維心想,這和賽前燒三炷香,跪在籃筐下麵求媽祖保佑,或者在更衣室對著喬丹畫像擲聖杯,向喬老爺請筊有什麼區彆?
杜蘭特因為腿筋拉傷,無法熱身,在場邊坐著,拿一個籃球在地板上拍。球在他腿後來回穿梭,仿佛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李維三分訓練,接過訓練師傳球,適應斯坦普斯的籃筐,不知今晚有沒有上場出手的機會。
訓練過半,杜蘭特朝李維招手,來到跟前,問:“嘿維克托,我們說好要一對一單挑的。”
“沒錯,但你現在這個腿,隻能鬥雞了。”
“我找個人替我行不行?”
“納什行嗎?”
杜蘭特笑著搖頭,喊道:“凱裡!凱裡你過來一下!”
歐文正跟著訓練師突破訓練,訓練師手拿一個大泡沫棍乾擾歐文的上籃。聽到召喚,歐文過來問怎麼了,杜蘭特說自己之前和李維有過約定,要進行不得分挑戰。自己傷了,不知什麼時候能好,讓歐文替自己兌現約定。
歐文摸了摸鼻子,說:“帶賭注,不然不玩。”
歐文對自己的單挑極為自信,他曾向科比發起過挑戰,五萬美金,那時歐文隻是個新秀。科比拒絕,噴他“回家問你爸爸你在和誰說話”。這場一對一始終沒能成型,後來科比跟腱斷裂大傷,退役,再後來科比死於直升機事故。
“1000美元,錢我來付。”杜蘭特說,拍球的手一直沒停。
“5000。”
“5000就5000,加油夥計。”
“怎麼玩?”歐文問李維,他的手也不停運著球。
“不得分挑戰,三個球,你攻我守,進一個你就贏。”
歐文咧嘴,搖頭說:“這太不公平了,你一定會輸。你防住我一個就算你贏。”
“兩個。”李維也不貪,三個太難,一個太少,兩個還算公平。
歐文看向李維,這小子確實有趣,身上有種與眾不同的氣質。和過去歐文接觸到的亞裔不同,在他看來很多亞裔眼睛沒有光彩。不是因為眼睛小,而是人畏畏縮縮,不自信,或者看起來自信其實很怪,特彆他們笑起來,又裝又做作。仿佛一直處在某種焦慮中,那麼的不自然。
李維卻很鬆弛,他新加盟球隊,但不慌不亂不卑不亢,不討好任何人,也不裝清高,好像加盟球隊挺久了。他和杜蘭特走很近,凱文那家夥歐文知道,如果他不喜歡一個人,會直接甩臉子不搭理你。現在看,兩人關係很不錯,李維也沒有特彆去恭維歐文。甚至工作人員主動給李維拎包,真不可思議。
“OK,兩個就兩個,5000美元朝我招手。”
籃下清空,賽前的小節目,大家都喜歡,史蒂夫納什沒有阻止,他也想看看李維這小子到底什麼水平。單挑不代表一切,但能說明很多問題,一對一進攻和防守不行的球員,上限注定不會高。當前美式籃球基礎教育,對個人單挑能力非常看重,沒有個人能力打底,戰術、團隊都是空中樓閣。
李維接過歐文遞過來的球,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歐文可能是NBA曆史上排得上號的,人球結合能力最頂尖的球員,有人會把他排在第一。他在彈跳、速度、爆發都相對一般的情況下,靠著超強的人球結合和控運技巧,將自己打造成高難度得分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