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元正在哼著小曲,用剛換來的一小塊香皂仔細清洗著自己的手指。
水流從指尖滑過,帶著一種末日裡難得的潔淨感。
她的心情就像這乾淨的水一樣,清澈而明快。
顧懲死了,壓在她心頭最重的那塊石頭被搬開了。
她甚至不用親自出手,隻是稍微利用了一下信息差,就借著變異王藤的手,除掉了這個前世的夢魘。
完美。
接下來,她隻要再在黑岩基地蟄伏一小段時間,找個機會,就能順理成章地離開,去往明銳基地,開啟她真正的人生。
她擦乾手,對著水盆裡自己模糊的倒影,露出了一個誌在必得的微笑。
“聽說了嗎?老大回來了!”
“回來了?真的假的!不是說失蹤了嗎?”
“千真萬確!鄭崖隊長帶人接回來的!聽說還因禍得福,變得更強了!”
門外走廊傳來的喧鬨和議論聲,狠狠砸在了張元元的心上。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回來了?
怎麼可能!
她猛地拉開房門,外麵幾個幸存者正聚在一起,臉上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激動。
“你說誰回來了?”張元元的聲音有些尖利,抓著其中一個人的胳膊問道。
那人被她嚇了一跳,但看清是她,還是回答道:“是顧首領啊!你還不知道?首領昨天就回來了!聽說跟一頭超厲害的變異植物乾了一架,受了重傷,但是被沈小姐救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沈小姐?
哪個沈小姐?
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顧懲回來了。
他沒死。
那個男人,麵對一頭被激怒的S級王藤,竟然活下來了?
張元元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四肢百骸都變得冰冷。她設計的“完美”計劃,那個本該萬無一失的必殺之局,竟然失效了。
不僅失效了,他還“因禍得福”?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強烈的恐慌和不甘幾乎要將她吞噬。
就在這時,基地裡老舊的廣播係統突然響了起來,滋啦的電流聲後,是鄭崖那標誌性的大嗓門。
“全體注意!全體注意!十五分鐘後,所有有空的幸存者,請到中心廣場集合!首領有重大事項宣布!再說一遍,首領有重大事項宣布!”
廣播重複了兩遍,便安靜了下去。
可張元元的心,卻再也無法平靜。
重大事項?
顧懲剛回來就要宣布重大事項?
難道……他查到了什麼?
不可能。
張元元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她做得天衣無縫,所有知情人,除了她自己,都已經成了那片林子裡的肥料。
顧懲就算活著回來,也不可能知道是她乾的。
那他要宣布什麼?
一種強烈的不安攫住了她,她必須去看看。
十五分鐘後,黑岩基地的中心廣場上已經人頭攢動。
末世的生活枯燥而壓抑,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成為人們的談資,更何況是首領親自宣布的“重大事項”。
人們交頭接耳,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不是要打仗了?”
“看這架勢,不像啊。”
“難道是找到大型糧倉了?”
張元元混在人群中,緊張地注視著廣場中央臨時搭建的高台。
很快,顧懲的身影出現在了台上。
他隻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古銅色的皮膚和虯結的肌肉,身上還纏著幾圈繃帶,但那股迫人的氣勢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悍。
他隻是站在那裡,場上所有的議論聲便自動平息了下去。
張元元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到顧懲的目光掃過人群,那眼神冰冷而銳利,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
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把自己往人群裡藏得更深了些。
然而,顧懲的目光並沒有在她身上停留。
他側過身,朝台下伸出了一隻手。
在所有人錯愕的注視下,一道纖細的身影,在顧懲的注視下下,緩緩走上了高台。
是沈梔。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裙,在這片灰敗的末世裡,乾淨得像一朵不染塵埃的雲。
張元元瞳孔一縮。
她認得這個女人。
末日前的沈家大小姐,一個除了漂亮一無是處的花瓶。
在張元元看來,這種女人就是男人的玩物,是末世裡最沒有價值的附庸。
她從沒把沈梔放在眼裡。
可現在,這個花瓶正站在顧懲的身邊,那個象征著基地最高權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