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輾轉,沈梔夢裡都是那個清冽又滾燙的懷抱。
第二天清晨,她頂著兩個淺淺的黑眼圈下樓,沈爸已經把愛心便當準備好了,除了她和謝秋鶴的份,還特意多做了一些,讓她帶給朋友嘗嘗。
“爸,你這手藝都能去開店了。”
沈梔捏了塊剛出鍋的香芋卷,燙得直哈氣,嘴裡還不忘吹彩虹屁。
沈爸被女兒哄得高興,樂嗬嗬地往她書包裡又塞了個蘋果。
懷揣著甜蜜的負擔,沈梔磨磨蹭蹭地挪到學校。
站在教室門口,她深吸一口氣,有點不敢進去。
昨天的一切還曆曆在目,她現在一看見謝秋鶴的名字,都會心跳漏一拍。
她探頭探腦地往裡瞧,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位置。
謝秋鶴已經到了,正單手撐著額頭,閉著眼,似乎在小憩。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給他冷峻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隻是那片陰影下,似乎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青色。
他好像沒休息好。
這個念頭瞬間蓋過了心裡的那點害羞和局促。
沈梔不再猶豫,輕手輕腳地走進教室,將沉甸甸的書包放到座位上。
或許是她的動靜驚擾了他,謝秋鶴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
他的眼神比平時要深邃,像一潭沉靜的湖水,裡麵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暗流。
沈梔的心臟猛地一縮,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早……”她小聲打了個招呼,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早。”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清晨的沙啞,目光卻一直沒有從她臉上移開。
教室裡陸陸續續有同學進來,喧鬨聲漸漸淹沒了兩人之間微妙的安靜。
沈梔假裝整理書本,可眼角的餘光總是不由自主地往他那邊瞟。
他今天真的很不對勁,臉色比平時還要白一些,嘴唇也沒什麼血色,整個人透著一股倦意。
是生病了嗎?還是因為昨晚……
沈梔咬了咬唇,終於還是忍不住,身體微微前傾,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問:“你……沒事吧?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帶著小心翼翼的關心,輕輕拂過謝秋鶴緊繃了一夜的神經。
他看著她澄澈的眼眸裡倒映出自己的影子,那股在深夜裡叫囂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黑暗欲望,在這一刻奇異地被安撫了。
“沒睡好。”他言簡意賅地回答,聲音卻比剛才柔和了許多。
何止是沒睡好。
他幾乎一夜未眠。
她的柔軟,她的甜香,她在他懷裡驚慌失措的樣子,像一部無限循環的電影,在他腦海裡放了一整晚。
那些瘋狂的、偏執的念頭,在獨屬於他的黑暗空間裡肆意生長,直到天光乍亮,才被他強行壓回心底最深處的牢籠。
沈梔“哦”了一聲,從書包裡拿出沈爸準備的便當盒,推了一個過去:“我爸今天做了香芋卷和綠豆糕,你嘗嘗?甜的能補充能量。”
謝秋鶴的目光落在那個精致的便當盒上,又抬眼看向她。
女孩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未來的及褪去的紅暈,眼神真誠又期待。
他心底的陰霾散去了一些,伸手接了過來:“謝謝。”
“不客氣!”沈梔立刻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像月牙兒一樣。
前桌的張鈴正好回頭,看到這一幕,眼睛瞬間瞪圓了:“哇哦,什麼情況?沈梔梔,你帶了愛心便當啊?謝大學神,有口福了哦!”
沈梔的臉“唰”地一下又紅了,連忙擺手:“不是啦!是我爸做的,他讓我帶給同學嘗嘗,人人有份!”
她說著,真的從書包裡拿出另一個大盒子,熱情地分給周圍的同學。
張鈴接過一塊香芋卷,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叔叔手藝真棒!”
她一邊吃,一邊曖昧地撞了撞沈梔的肩膀,壓低聲音,“不過,給謝秋鶴的那個,包裝是不是特彆好看一點?”
“哪有!”沈梔心虛地反駁。
她才不會承認,那是她特意挑出來最好看的一個盒子。
謝秋鶴安靜地打開便當盒,拿起一塊小巧的香芋卷。
甜糯的香氣縈繞在鼻尖,他小口咬下,細膩的芋泥在舌尖化開,甜而不膩。
這股甜意,仿佛順著食道,一直蔓延到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