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看到他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心口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悶得發慌。
她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質問他昨晚的事?
他不是已經用那種坦白又脆弱的方式,全盤托出了嗎?
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可身體上殘留的記憶,和腦子裡揮之不去的畫麵,讓她完全裝不下去。
她把視線撇開,落在他手裡的托盤上,那是一碗熬得軟糯香甜的紅棗小米粥。
“我……我不太餓,”她的聲音乾澀,帶著剛睡醒的沙啞,“等下我自己起來喝。”
這是一種下意識的拒絕,拒絕他的靠近,拒絕他這種無微不至的體貼。
任景的動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沒有變,眼底的光卻暗了幾分。
他沒有把托盤放下,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在床沿坐下,用勺子舀起一勺粥,遞到她嘴邊。
“那怎麼行,胃會不舒服的。”他的語氣依舊是那麼理所當然的寵溺,“聽話,張嘴。”
那溫熱的香氣飄過來,沈梔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
她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窘迫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在男人含笑的注視下,她最後還是敗下陣來,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靠在床頭。
“我自己來。”她伸手去接碗,手指卻在碰到他指尖的瞬間,像被燙到一樣縮了回來。
任景沒再堅持,把碗和勺子遞給了她。
屋子裡一時間安靜得隻剩下沈梔小口喝粥的聲音。
她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垂著,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隻專心致誌地盯著碗裡那幾顆浮浮沉沉的紅棗。
她能感覺到,任景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沒有移開過。
這目光讓她如芒在背。
一碗粥很快就見了底,她幾乎是囫圇吞棗般地喝完的。
任景接過她手裡的空碗,指腹不經意地擦過她的手背,那溫熱的觸感讓沈梔的心又是一緊。
“再睡會兒吧。”他把空碗放回托盤,聲音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她。
說完,他端著托盤站起身,轉身離開了臥室,還體貼地為她帶上了門。
隨著“哢噠”一聲輕響,屋子裡的空氣仿佛才重新開始流通。
沈梔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整個人都軟倒在床上。
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除了昨晚被他折騰得有些發軟,一些地方還留有細微的酸脹感,並沒有特彆的不適。
他最終,還是克製住了。
這個認知,讓那顆高懸著的心,往下落了一點點。
可緊接著,更深的恐懼又湧了上來。
那間屋子,那些東西,和他眼中那幾乎要吞噬她的瘋狂,都證明了他骨子裡的偏執。
昨晚的克製,會不會隻是為了讓她放下戒心,好進行下一次的……狩獵?
這個念頭讓她打了個寒顫。
…………
沈梔在床上又磨蹭了許久,才慢吞吞地起來洗漱換衣服。
她換上了一條素雅的連衣裙,對著鏡子,特意用絲巾遮了遮脖頸處幾個不太明顯的紅痕。
等她收拾妥當,做好心理建設下樓時,卻意外地發現任景並沒有去公司。
他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裡拿著一份報紙,暖黃的晨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沐浴在一層柔光裡,溫和又英俊,和往日裡那個完美的丈夫形象彆無二致。
沈梔腳步一頓,心裡咯噔一下。
她怎麼忘了,他如果要去公司,一定會提前跟她說的。
是她今天一早起來就心緒不寧,把這些都拋在了腦後。
任景聽見動靜,放下報紙抬起頭,看到她穿戴整齊準備出門的樣子,眼神微微凝滯了一瞬,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他站起身,微笑著朝她走過來。
“要出門?”
他每靠近一步,沈梔都感覺那股熟悉的雪鬆氣息就濃重一分,讓她不受控製地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她的身體比理智反應更快,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一小步。
就是這一小步,讓任景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停下腳步,眼底掠過一抹受傷的神色,雖然隻有一瞬,卻還是被沈梔捕捉到了。
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又酸又軟。
他有病,他自己也承認了。
他一直在努力克製,怕嚇到自己。
昨晚他已經那樣坦白,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太傷人了?
愧疚感壓過了恐懼,她咬了咬唇,又主動迎了上去,站到他麵前,仰起臉,努力擠出一個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