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景的行動力快得驚人。
沈梔不過是頭天晚上提了一句,第二天下午,家裡就多了三位客人。
一位是退休的老教授,姓林,戴著厚厚的眼鏡,頭發花白,看起來就很儒雅。
另外兩位是市一中的特級教師,一個教數學,一個教文史。
三位老師一進門,看見客廳裡奢華的陳設和穿著講究的任景,表情都有些微妙。
他們都是清高的知識分子,要不是任景開出的條件實在豐厚,又是托了教育係統的老領導來說情,他們輕易不會接這種私人家教的活。
在他們想來,這大概又是哪個富家太太一時興起,想學點東西裝點門麵。
“任先生,您太太是想學點什麼?怡情養性?還是準備考個夜校文憑?”林教授推了推眼鏡,語氣客氣,但帶著幾分審視。
任景把一杯茶放到他手邊,平淡地開口:“都不是,她要參加明年的高考。”
“高考?”
三位老師都愣住了,麵麵相覷。
明年高考?
現在離考試滿打滿算也就八九個月,一個連初中知識都要從頭補起的人,想考大學?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教數學的李老師忍不住開口:“任先生,您可能不太了解現在高考的難度。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沒有幾年的苦功夫,根本……”
“我知道。”任景打斷了他,“所以才請各位來。”
他的態度太過理所當然,讓三位老師準備好的一肚子勸退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就在這時,沈梔從樓上換了身樸素的衣服下來,手裡還抱著幾個筆記本,臉上帶著些許緊張和認真。
“老師好。”她朝著三人鞠了一躬。
女孩兒生得實在太漂亮,又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看起來就不像是能靜下心來啃書本的人。
林教授在心裡歎了口氣,麵上還是溫和地問:“你……以前學到哪裡?”
“初二上學期,”沈梔老實回答,“後麵的就沒讀了。”
這下,連最後一點希望都破滅了。
幾位老師勉強打起精神,本著職業道德,決定先摸個底。
李老師隨手從帶來的初中課本裡出了幾道最基礎的代數題。
沈梔接過紙筆,坐在書桌前,微微蹙著眉。
任景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沒出聲,隻是看著她。
那架勢,比考生本人還緊張。
沈梔當然不是真的忘了,她隻是需要一點時間,把腦子裡屬於現代的解題思路,轉換成這個年代的格式。
十分鐘後,她放下筆。
李老師拿過卷子一看,眼神就變了。
全對。
字跡清秀,步驟清晰,邏輯嚴謹,完全不像一個隻讀到初二的學生能寫出來的。
“你……確定沒讀過初三?”
沈梔搖搖頭:“沒,不過以前的課本我還留著,自己翻過幾頁。”
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書房裡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古怪。
從初中數學到高中物理,從古文背誦到曆史事件分析。
三位原本抱著應付差事心態的老師,臉上的表情從敷衍,到驚訝,再到最後,變成了看見絕世好苗子的狂喜和不敢置信。
這個叫沈梔的女孩,簡直就是個天才!
她的基礎是薄弱,很多知識點都是第一次接觸。
但她的理解能力和記憶力強得可怕,幾乎是講過一遍就能記住,還能舉一反三。
尤其是在文史方麵,她對許多曆史事件的看法和分析,角度之新穎,觀點之深刻,甚至讓林教授都感到驚豔,拍著大腿直呼孺子可教。
當然,沈梔不敢說得太超前,隻把一些後世已經成為共識的觀點,包裝成自己的“一點不成熟的猜想”。
即便如此,也足夠讓幾位老師對她刮目相看。
傍晚送走老師們時,林教授拉著任景的手,激動得滿臉通紅,“任先生,您太太是個好苗子!絕頂的好苗子!隻要方法得當,彆說明年,就是現在去考,上個大專都綽綽有餘!放心交給我們,我們保證把她送進全國最好的大學!”
任景聽著,嘴角的弧度就沒放下來過。
他回頭,看到沈梔正趴在書桌上整理筆記,夕陽的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專注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光。
他的心,一下子就軟得一塌糊塗。
從此,沈梔開始了苦行僧一般的學習生活。
每天早上六點起,除了吃飯,所有時間都排滿了課程。
任景也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應酬,一到下班時間就回家,陪著她一起待在書房。
他處理公事,她就安安靜靜地在一旁做題、背書。
有時候她學得累了,趴在桌上打瞌睡,他就會放輕動作,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後坐在旁邊,一看看很久。
沈梔的進步一日千裡,請來的老師們像是挖到了寶,把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模擬考的成績也從一開始的專科線,一路飆升,最後穩定在了全國頂尖學府的分數線上。
時間一晃,就到了第二年夏天。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是任景親自去查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