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驚濤駭浪給砸懵了。
空氣死一般寂靜。
周圍本來看熱鬨的人,個個噤若寒蟬,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降低存在感。
這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權傾朝野、不近女色的攝政王,竟然……有王妃了?
沈梔整個人都僵在了鬱衾懷裡。
她甚至忘了外麵還站著一個衛淩雪,也忘了自己正以一個極其親密的姿態被人圈著,腦子裡隻剩下那兩個字在反複回蕩。
王妃。
他說,未來的王妃。
他說的是……她?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沈梔的心跳就漏了半拍。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想從那張銀色麵具下,探究他說這話時究竟是何種神情。
可她隻看到他線條冷硬的下頜,以及那雙深不見底、此刻正冷冷注視著車外男人的黑眸。
而車外的衛淩雪,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
他先是愕然,隨即是全然的難以置信。
鬱衾什麼時候有了女人?
還定下了王妃?
京城裡竟沒有一絲一毫的風聲。
是誰家女兒有這等通天的本事,能入了這位活閻王的眼?
就在眾人心中驚疑不定之時,鬱衾又開了口。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卻偏偏帶著一股子惡劣的、故意的意味。
“說起來,閒王對本王這位未來的王妃,應當也算熟悉。”
他懷裡的沈梔心頭一跳,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然,下一秒,他慢條斯理地,一字一頓地,將那個名字公之於眾。
“……就是沈家嫡女,沈梔。”
“轟!”
如果說剛才隻是驚雷,那現在,就是一道天雷,直直劈在了衛淩雪的天靈蓋上。
沈家嫡女!
沈梔!
那個本該是他的太子妃,那個他即便不愛,也視作自己所有物的女人!
衛淩雪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死死地盯著那半掀的車簾,目光穿過縫隙,似乎想要看清車裡的一切。
他看到了。
鬱衾高大的身軀幾乎將懷裡的人完全遮擋,隻露出一截裙角,和一隻小巧的、戴著紅寶步搖的發髻。
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和怒火,從腳底板直衝頭頂。
衛淩雪的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漲成了豬肝色,拳頭在袖中死死攥緊,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難怪!
難怪沈家會把她送到攝政王府!
難怪他派人遞了那麼多次信,都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原來她早就攀上了鬱衾這根高枝!
他一直以為,她是被逼無奈,是身不由己,他甚至還在想辦法,要如何將她從攝政王府那個虎狼窩裡“解救”出來,讓她為己所用。
現在看來,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是他自作多情了!
鬱衾這個亂臣賊子,不僅奪了他的皇位,如今,連他的女人也敢搶!
“你……”衛淩雪氣血上湧,喉頭一甜,幾乎要吐出血來,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卻又說不出第二句話。
他能說什麼?
說沈梔本該是他的太子妃?
可他現在隻是個無權無勢的閒王,連太子之位都丟了,又拿什麼去說“本該”二字?
那隻會讓他顯得更像一個笑話。
鬱衾欣賞夠了他臉上精彩紛呈的神色,似乎終於失去了耐心。
他放下車簾,將那張屈辱不甘的臉隔絕在外。
“走。”
冷冰冰的一個字,是對車夫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