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汽車站人來人往,喧囂嘈雜。鐘宇傑買了一張前往市區的短途車票,卻並未立刻上車。他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打一個至關重要的電話。
他走到車站附近一個廢棄已久的公用電話亭旁,猶豫了一下。這電話亭布滿灰塵,玻璃碎裂,顯然早已不能使用。他皺了皺眉,目光掃過四周,最終落在一個正在低頭玩手機的年輕女孩身上。
鐘宇傑走了過去,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你好,能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嗎?我有非常重要的電話要打,會給你酬勞。”
女孩被突然出現的鐘宇傑嚇了一跳,看到他雖然穿著普通,但眼神銳利,氣質懾人,有些害怕,但看他不像惡意,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機遞了過來:“好吧,你快點打。”
“謝謝。”鐘宇傑接過手機,深吸一口氣,手指在屏幕上顫抖著,按下了一串爛熟於心的號碼。那是六年前,他入獄前,唯一一位他認為絕對可靠、且知道這個秘密號碼的舊友——趙凱的電話。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每一聲都像錘子一樣敲在鐘宇傑的心上。
“喂?”電話終於接通了,傳來趙凱熟悉卻又帶著幾分陌生和警惕的聲音。
“趙凱,是我。”鐘宇傑的聲音有些沙啞,壓抑著激動。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趙凱震驚且帶著恐懼的聲音:“你……你是誰?!”
“我是鐘宇傑。”
“鐘……鐘宇傑?!”趙凱的聲音瞬間拔高,隨即又猛地壓低,語氣充滿了驚慌,“你……你怎麼會打電話給我?你不是……”
“我出來了。”鐘宇傑打斷他,直奔主題,“趙凱,我問你,我家……我爸媽怎麼樣了?鐘家現在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的趙凱呼吸一滯,聲音變得猶豫而恐懼,甚至帶著哭腔:“傑……傑哥……你……你彆問了……你快跑!跑得越遠越好!永遠彆回東海市!”
“告訴我!”鐘宇傑的聲音陡然變得淩厲,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我爸媽到底怎麼樣了?鐘家到底怎麼了?!”
趙凱被他的氣勢嚇得一個哆嗦,沉默了許久,才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說道:“傑哥……六年前你出事之後……王家就聯合了其他幾家勢力……對鐘家動手了……公司被強行收購,家產被瓜分……叔叔阿姨他們……他們……”
趙凱的聲音哽咽著,說不下去。
鐘宇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了他:“他們怎麼了?!你說啊!”
“叔叔阿姨……他們在抵抗的時候……好像……好像遭遇了不測……具體的我也不知道……王家封鎖了所有消息……有人說他們被秘密囚禁了,也有人說……說他們已經……已經不在了……”趙凱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恐懼,“傑哥,王家現在勢大滔天,他們一直在找你,你千萬不能露麵啊!快逃吧!”
“嘟嘟嘟……”
趙凱似乎怕多說一秒就會引來殺身之禍,匆匆掛斷了電話。
手機從鐘宇傑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但他仿佛沒有察覺。
他站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父母遭遇不測……鐘家敗落……家產被瓜分……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最鋒利的刀,狠狠紮進他的心臟,將他淩遲!
六年牢獄,他忍辱負重,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出去後能為自己洗刷冤屈,能重新見到父母,能重振鐘家!
可現在,希望的支柱,轟然倒塌!
“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從鐘宇傑喉嚨深處爆發出來,如同受傷的野獸!
刹那間,他周身的殺氣幾乎化為實質!空氣仿佛都在這一刻凍結,周圍的溫度驟降!原本喧鬨的街頭,似乎都為之一靜,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不由自主地看向電話亭旁那個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鐘宇傑的眼中,猩紅之色一閃而逝,那是極致的悲痛和憤怒!
他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流淌下來,滴落在地上,觸目驚心。
“王家……”他一字一頓,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充滿了無儘的怨毒和殺意,“還有那些幫凶……我鐘宇傑對天發誓,定要將你們碎屍萬段!血債,必須血償!”
複仇的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燒,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