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當地的風俗,新女婿拜年需要“出點血”,就是破費點。人家老少的伺候著,總的有所表示。小霞“出了門子”出嫁)變得自私了,以為把我拿住,彆人就不會提要錢的事。或者說先把自己喝倒了,再要錢就沒辦法了。
看著吳小全喝多的樣子,我瞅了瞅小霞:“你啊,不就是出點錢嗎?你看看這麼多兄弟伺候著,給買盒煙怎麼了?和你媽一個樣,太摳了!對了,你是吳家人了,理解了!”
“霞姐,姐夫喝多了,你給弟弟們買盒煙唄?”小牛一看錢的事要黃,也顧不上麵子了。
小霞瞪了一眼:“還說呢,把你姐夫喝成這個樣子,還想抽煙?門都沒有!你跟你姐夫要去!”
以前小霞不這樣啊,這才幾天工夫就不姓楊了?
出乎意料,馬大炮今天很看事,拿出五十塊錢,叫小哥幾個買煙去了。這些錢也可以了,比她閨女強多了。下午晚些時候我過來送客人,吳小全也醒了酒,又差點叫我哥哥。臨走的時候小霞叫我有機會去她們家做客。我看算了吧,一個小財迷,就算去了估計也是大餅卷手指頭。
小霞還說,我結婚的時候必須告訴她,她對提前“過門”的三奶奶很是期待。客人們走了,那些伺候局的在小牛的帶領下,把我圍了起來,讓我交代“三奶奶”是誰。小牛對付吳小全沒本事,對付我來倒是一套一套的。一張嘴難敵眾狼口,乾脆十塊錢完事。
下麵的日子就是出門拜年走親戚,繼續營造著春節的氣氛。正月十六收到了張秋萍、劉雯雯、李建華他們的來信,回信用了我一個多小時。還有一封信,小喬來的,信上說,她看到李阿姨偷偷哭了兩次,一問就說他們姐倆很可憐,從小沒有爸媽,李阿姨說會好好疼她們。小喬說,她很想我,也不知道她買的衣服有人誇不?
那年春節我就盼望著早點開學,有點躲避苦惱的悲觀想法。民生學校2月24日正月十九開學,我買了22日的火車票。21日晚上,看了一些村裡放的煙花,回到家裡,拿起一把鐵鍁,向著村南走去。三狗兒和二蠅說要跟著,被我攔住了。
來到那個大土堆前,跺了三下,喊了三聲“淘淘”,三聲“魏言”。大土堆一如既往,一點聲音都沒有,也不見魏言出來。我有些氣憤,再次說道:“魏言,再不出來,我就把你的破墳給你平了!”
嚷了一會,魏言依舊沒有出來。“倒計時,五、四、三、二、一”,“哢”的一聲鐵鍁插進大土堆,一使勁一鍁土飛了出去。
“死魏言,再不出來,把你的爛骨頭揚了!”然後又是幾鍁土飛了出去。
“停!”一聲大叫,停下鐵鍁,大土堆前站著黑乎乎的一大漢:魏言。可把我氣壞了,鐵鍁一揮,打了過去。
一開始,我懷疑魏言被綁架,但是很多地方好像不切合常理,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魏言根本就沒有失蹤,而是躲了起來,不想見我。
魏言趕緊躲開,目光之間透著殺氣。他還挺牛的。
“你知道嗎,為了你,我春節都沒過好,我給遊魂下跪,我叫麗兔仙子找你,你憑什麼這麼做?你算什麼東西?還有一點感情嗎?”
“你說我?”魏言依舊很氣憤:“你根本就沒把當成朋友,我竟然不如一個陌生人,不如一個仇人!我的胳膊沒了,我受儘了侮辱,你竟然替彆人說話,拿命替彆人求情,我算什麼?”
魏言的話句句屬實,句句砸在我的心臟上,真是難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放過那個年青人,僅僅因為同情,因為怕成了殺人犯?我活該過這樣的春節。
嘿,我注意到一件事,魏言穿的衣服挺帥氣的,大馬靴,大小正合適。“衣服不錯吧?花了我三十塊錢!還有,我給你看了一塊墓地,你同意的話,暑假我回來給你買,兌現我的承諾!”
我趕緊轉移話題,談年青人,我沒得談,我理虧。對於魏言躲起來不見我,我認了!也算是叫魏言出口氣吧。
“墓地?”魏言歎了口氣,在大土堆旁邊轉了一圈:“墓地太小氣了,一條命換一個墓地很吃虧,我不乾!”
“那我的諾言不算了,那好,從今天開始,我楊之首不再欠你的了!”
一聽這個,魏言可不乾了,無胳膊的袖子一甩:“我說不算了嘛?我是說,以前那個承諾換一個!”
換一個?怎麼換?難道魏言還會訛人?也彆說,他真會!說到家,他就一鬼,鬼能和人一樣?
我明白了,年前我是說過“幫助他投胎轉世為人”,可那是胡說八道的,魏言也說我在“吹蛐蛐”。吹蛐蛐的話他也相信了?
“怎麼換?換成那個吹蛐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