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大福告訴我，三福飼料廠請客的事情基本上定下來了，十個客戶能來的隻有六個，大都是距離渤海市較近的客戶。
這很正常，年節很近，交通不便，誰能拿出一天的時間來吃閒飯。像那個沙長市的陳英，絕對是來不了的，太遠了，再說了也聯係不上。用114查了一下渤海市大酒店的電話，定了一個豪華包間888，定於明天上午十一點不見不散。
趁著上午還有點時間，我跟媽媽說去縣中看看師娘，媽媽很讚同，說當學生的就應該這樣子。騎著自行車，在學校附近的小賣部買了十斤雞蛋，來到師娘家，很湊巧，楊依國、楊依華也都在，見了麵就像見到了親人，都很開心。師母見到我趕緊把我讓到沙發坐下，給我拿水果，高興地像個孩子。不過我看得出來，多半年師母老了很多。
“一家人”坐在一起，說著笑話，師母說今個必須在這吃午飯，我沒有推辭，隻要能叫師母高興的事情就要做，也算是孝心吧。
農村有句俗話：“好吃不過餃子”，那天吃的大肉丸白菜餃子，吃飯間師母求我一件事情，叫我給她算一卦。我先是一愣，不知道師母什麼意思。
師母說，師父在世時從不給親人算卦，說過好幾次，師父就是不同意，說什麼未卜先知人生沒意義。師父還說，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感受每一天的變化，每一天的驚喜，這才是人生正道。
既然師傅都不給算，我難道破師傅的戒嗎？看到我有些問難，師母跟我說，就簡單算一下她還能活多少年，她什麼時候和師傅地下見麵。
快過年了，淨說喪氣話。
楊依國說：“媽，您老百歲，長著呢！”
可是師母歎了口氣：“你爸爸一輩子算卦，結果把自己算進去了！可我真的想知道我還有幾年，我能好好做個規劃，怎麼去活！人終有一死，我就是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
聽好的氣氛頓時沉悶下來。師母也感覺到了，微笑著，說我們也太當回事了，不至於，說什麼把心放開點就沒事了。
我聽得雲裡霧裡的，師母到底想表達什麼？還是楊依華聰明，小眼珠子轉了好幾圈，不斷地給我暗示。
“那好，師母我給你算一算，師傅雖然教我白氏相術，可我還沒算過呢，你是第一份，相信錯不了！那我就給您算算健康吧！”說著把筷子放在桌子上，看了師母幾眼，然後眯上眼睛，默念“白氏相術無所不通”，伸出了左手。
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幾秒鐘後，似有神筆在手心裡開始書寫：“此命生來自有福，衣祿一生無憂愁。雖有風霜偶受過，終得福報長壽多。一子一女送終，壽元八十七，安靜離世，卒於桃花爛漫時。”
此為上上卦！看著師母，我把算的內容複述了一遍，師母很高興，但隨即暗淡下來，說要是師父在就圓滿了。不管怎麼說師母還是長壽的，我也可以有機會多來探望。
下午師母把我送到大門口，一再交代向我爸媽問好。
第二天上午我和王大福、天賜早早來到渤海市大酒店，點了一桌硬菜。中午時分，六個客戶加上老婆孩子來了十一個人，沒辦法又加了幾個菜。中午喝的昏天地暗的，觥籌交錯，誰也不含糊。幾輪過後，王大福敗下陣來，我隻能衝了上去。
喝的依然是渤海市名酒黃牌禦河春，為了博得客戶喜歡，我竟然吹了一瓶，贏得陣陣掌聲。最後幾個客戶明確表態，新的一年增加購貨量。
這是我們想要的效果。這酒喝了三個多小時才算打住，再看幾個客戶斜斜歪歪，被扶著走出酒店，嘴都不怎麼利索，拉長聲、高嗓門，惹得人們側目直觀。當然了，我很清醒的。
讓我意外的是，來人都帶著車輛，有小貨車、三馬子，還有高級一點的“大發”。這幫人走的時候還帶著禮品—香油、槽子糕，還有大米。
打車回到楊家莊後，王大福“獎勵我”一千塊錢，說這是今天的績效工資，說沒有我這場麵出不來。我使勁推脫，但是王大福趁著酒勁不依不饒的，拿著就拿著吧，再不要就見外了！那時候一般工人一年的工資收入也就兩千來塊錢，我發財了！
回到家裡我沒有把錢給媽媽放起來，先是自己藏了起來，這錢我有用處。這可能是我第一次藏私房錢。
第二天，魏小亮、小青找我玩，三個人也不怕冷，去野地裡遛彎，每個人談著學校裡有趣的故事，也聊起了張保國的部隊生活。時光很快，轉眼我們都已成年，過去的魏小亮已經精神百倍，麵色清秀，一派國家人才的模樣，小青雖然是個中專，但是看得出來也成熟了不少。
幾個人在地裡暢所欲言，時而大嚎幾聲，時而狂笑幾個，似乎又回到了兒童時代。
“楊之首，你看後麵來了幾個人！”魏小亮說道。
轉身一看，遠遠地小路上露著三個人頭。就走路的姿勢來看，應該是楊家那三個“瘟神”。魏村長很有威望的，這事已經了結了，難道他們是衝著我們來的？也許也是閒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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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呢。三個人繼續著鄉間美景，暢想著理想和未來。魏小亮說，小峰發財了，也不知道什麼關係去市裡上班了，聽說每月掙好幾百塊呢。
我也很納悶，就小峰那德行竟然娶了王大妹，還有了工作，還有天理嗎？轉念一想，人家命好。但也不值得羨慕，人生各命，每人都有自己的獨特的道路，各有各的精彩吧。
小青很不服氣，說小峰一個吃屎的玩意竟然這樣好命，天理不容。這小子說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開心地說王大妹很厲害，等著回家跪搓板吧。
我們聊了很多，不多會身後腳步聲起，楊家”“三傑”晃晃悠悠追了上來。我心裡一沉，肯定不是好事。魏小亮瞅了瞅我：“楊之首，千萬要冷靜，能不打架最好。”
小青臉色也嚴肅起來：“三爺，我可不怕他們，什麼社會了，流氓當道？聽說前天你把這三位給收拾了，你真牛氣！”
“小三兒，咱村的風光不錯吧？三個秀才，楊家莊的三個文化人，怎麼了，真有雅興，想吃幾口金色的土地，鍍鍍金？”魏未說著，臉上流著陰笑。今個算是看明白點了，這小子好像有點癟腿。
“你哥仨啊？我當是誰呢？怎麼，來地裡也想接受一下大自然的熏陶？”我漫不經心的說道。
“嗬嗬。”魏未很開心，接著說道：“文化人就是文化人，熏陶是什麼意思？我不懂，我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沒彆的意思！”魏未真不要臉，看看那個德行，臉上青一道紅一道的，前天挨揍留下的印記。
魏和、魏算哥倆單腿著地，肩膀頭靠著，擺了個不是人的造型，嘩眾取寵，一點也不實用。
“都一個村的，自然都是朋友。”小青搭著話。
魏小亮看著哥仨：“你們三個沒事的話趕緊回村吧。”
畢竟都是姓魏的，總的有點麵子吧。可是這三人說小亮是魏家的叛徒，賣家賊！胳膊肘子往外拐，自家的糧食送彆人。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大堆，把個魏小亮說的搭不上話了。
“到底想乾什麼？來個痛快的！”我心裡想著，反正離村很遠，打上一架也沒問題，影響麵小。
“昨天我們失誤了，不是我們真實的水平，不小心叫你沾了點光，兩個選擇。”魏和接著說著：“一個在我們的褲襠裡鑽過去，認慫，今後見到我們躲著走，二個就是再較量一番，讓我們打服了完事！”
我就看不上這等流氓痞子和臭蟲，不乾點活掙點錢，淨乾些下三濫的事情，真的教訓一下他們，也算是替楊家莊為民除害，要不然將來還不知道乾什麼出格的事呢！
我叫小青他們離遠點，倆人磨磨唧唧很不情願的站到了旁邊。
“暫時叫你們楊家三少吧，給你們點尊重，怎麼較量，一起上還是單打獨鬥？”
“先單打，再群毆！”魏未真不要臉，這話也能說的出口。
我站著冷冷的看著三位。魏未有點發毛：“乾什麼呢？嚇傻了吧？出招啊！我可不像你，趁著彆人不注意來陰招！”
這是說我還是說他自己呢？前天是誰陰啊？
“魏未，你比我年紀大點，我讓著你，你先來！”
“侮辱人，你太壞了！年紀，我這叫年紀嘛？老人才稱呼年紀，我這叫年齡！你的嘴也是欠收拾！”說完魏未擺了一個挨揍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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