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引擎聲驚起林中鴉群,繭光國際的標誌在晨霧中泛著金屬冷光。蘇黎注意到那個唐裝男人下車時,青年突然停止掙紮,被膠帶封住的嘴角扯出譏諷的弧度。
“讓諸位受驚了。“男人皮鞋碾過混著生漆的泥漿,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掃過狼藉的漆林,“鄙人周千鴻,繭光國際項目總監。這個盜取商業機密的員工,我們要帶回去處理。“
蕭四叔橫跨半步擋住去路:“周總好大排場,搶漆傷人的事一句"員工"就揭過了?“
他踢了踢地上碎裂的竹筒,“王老頭家的娃娃還等著賣漆錢交學費呢!“
“誤會。“周千鴻示意秘書遞上信封,“這兩萬元是補償費。“
他又看向被捆的青年,“至於他偷走的漆樣...繭光實驗室需要評估野生漆樹成分,畢竟...“他撫過漆樹刀口,“這片林子很快要變成高端漆料培育基地了。“
蘇黎心頭一跳。上周她在村委會公告欄見過公示——某生態開發公司要承包漆林做“非遺保護性開發“。現在看來,繭光國際才是幕後操盤手。
男人勢在必得的樣子一下就激怒了周遭的漆農,忿忿不平的聲音越來越大。
“呸!“許嗲嗲突然啐了一口,“三年前你們在鄰省搞"現代化種植",結果把百年漆樹全換成速生轉基因苗!“老人顫抖的手指向青年,“這崽種衣服裡藏的試管,是要偷我們漆樹的基因吧?“
仿佛印證這句話,青年襯衣內袋突然掉出三支玻璃管。蕭老板眼疾腳快踩住其中一支,棕褐色液體正與他早晨采集的漆液一模一樣。
“這是刑事犯罪!“梁睿舉起手機錄像,“非法采集珍稀植物基因,根據《生物安全法》......“
“梁先生最好先看看這個。“周千鴻輕飄飄遞過文件。
當看清封麵的“漆林流轉協議“時,蕭老板突然暴喝:“老四!你什麼時候簽的字!“眾人嘩然。協議顯示蕭四叔以“村民代表“身份,同意將整片漆林承包給第三方公司。
落款日期正是三天前——也就是野人首次出現的時間。
“四叔你...“蘇黎突然想起昨夜看見的寶馬轎車。當時蕭四叔在村口與某人密談,車尾貼著繭光國際的楓葉標。
青年突然發出嗚嗚聲,被膠帶封住的嘴拚命朝周千鴻方向晃動。
蘇黎趁機扯下他領口的微型攝像頭——鏡頭正對著蕭四叔青白交加的臉。
“原來是一出雙簧戲。“陳鵬恍然大悟,“假扮野人製造恐慌,再讓四叔騙大家賣林子!“他扯開青年衣袖,肘部注射痕跡赫然在目,“難怪這小子不敢說話,怕是早被注射了致幻劑!“
“誹謗要講證據。“周千鴻後退半步,保鏢已經圍上來,“不過既然諸位不配合...“他忽然按下遙控器,遠處傳來刺耳的鋸木聲。
“他們在砍漆王樹!“王嗲嗲突然哀嚎著衝向山梁。那株三人合抱的百年漆樹是漆林命脈,樹皮上還留著建國初老漆農刻的“漆魂永駐“四個字。
蕭老板抄起漆刀就往山梁衝,卻被兩個保鏢攔住去路。混亂中,蘇黎看見青年用膝蓋在泥地上劃出“sos“,帶血的手指正指向周千鴻手中的鎏金漆杖——杖頭暗格微開,露出微型注射器的寒光。
“不好!拐杖裡裝了致幻劑注射裝置,大家快跑!”蘇黎剛喊出聲,就被周千鴻瞄準了膝蓋,隨著“咻”的一聲劃過耳畔,針頭直直的紮進了陳鵬的手臂。
梁睿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披上了吉利服,轉身就衝周千鴻的拐杖撲了過去,嘴裡還大聲喊著:“陳鵬!蘇黎!快跑!”
蘇黎拽著他鑽入漆樹叢,身後傳來梁睿與保鏢的纏鬥聲,鎏金漆杖擊打肉體的悶響混著漆液滴落聲,仿佛某種原始祭祀的鼓點。
“撐住!“蘇黎撕開陳鵬的衣袖,針孔處滲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暗綠色液體——分明是混了生漆的致幻劑。
陳鵬的瞳孔開始擴散,手指卻死死摳進泥土:“攝像機...在老漆樹...“
轟鳴聲突然逼近,蘇黎抬頭看見三架裝有繭光楓葉標誌的植保無人機正在低空盤旋,機腹噴灑的淡綠色藥霧與晨霧融為一體。沾到藥霧的漆樹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卷曲焦枯。
“基因溶解劑!他們要毀林滅跡!“蘇黎扯下外套罩住兩人口鼻。懷中陳鵬的手機突然震動,鎖屏顯示收到陌生號碼發來的視頻——鏡頭裡蕭老板被捆在漆王樹下,喉嚨抵著采漆刀,梁睿也被倒吊在漆樹上。
“蕭老板和你親愛的梁師兄,都在我們這兒做客!“周千鴻的聲音伴著電流雜音傳來,“想要活口,就拿村裡的地契還有林權證來換人。”
“還要他們工作室最新研究的特調漆液專利申請研究報告和為了大賽設計的原創作品雛形。”突如其來的女聲讓蘇黎一下就慌了神。
“彆給他們!”梁睿突然在倒吊中大吼,聲帶因充血嘶啞得可怕,“那些設計圖裡藏著...”
麻醉鏢破空釘入他的肩胛。周千鴻把玩著鎏金漆杖緩步上前,杖頭浮雕帶著些許倒刺:“梁先生總學不會安靜——就像當年你大師兄參與文物走私案時那樣。”
蘇黎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終於明白丁暮輕為何執著將工作室打包出售了,三年前那場拍賣會師傅的作品被替換成贗品,同時期拍賣的文物作品也在收到貨後發現是贗品,原來當初他們要的就是文物.....
“地契和林權證都在村委會那裡,周總既然簽了“漆林流轉協議“,這兩個東西有沒有應該不是那麼重要吧!”她死死的瞪著視頻那頭的人。周千鴻大手一揮,穿著粉色亮片蕾絲裙的女人從他身後蹦出來,緊緊依偎在他懷裡。
“小師妹,好久不見咯~”雖是濃妝豔抹,但眉眼間依稀還能辨認,“徐晶晶!果然是你!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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