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院？”趙凡塵眉頭微蹙，沉吟片刻。他目光落在蕭玄身上，考慮到蕭玄的身份，終究是點了點頭。“可以。但有一個條件，人道院不得設在浩然學宗本宗之內。你可在浩然山脈中自擇一峰，作為分院。此外，宗內不會為你提供任何資源。”
蕭玄心中了然。自己如今修為低微，趙凡塵能允他借用浩然學宗之名開院，已是冒了不小風險，算是極大的情麵。“多謝宗主成全！”他鄭重行禮。
離開浩然宮，蕭玄心中盤算。自己在天清門二十五年，闖秘境、奪礦脈、斬魔修，積累下的身家，彆說建一處分院，便是支撐一個二流宗門也綽綽有餘。他摸了摸儲物袋，底氣十足。
目送蕭玄離去，趙凡塵臉上浮現出一絲期待，轉向側殿方向：“師妹，你覺得你這未來的徒婿如何？”
側殿玉階上，不知何時倚坐了一位紫衣女子。她容顏絕麗，眉眼間帶著幾分慵懶與不羈，手中拎著一個朱紅酒葫蘆，似醉非醉。聞言，她仰頭灌了一口酒，才懶洋洋地道：“聽聞他不過煉氣，還是個十行雜靈根，本想一掌拍死，省得耽誤我那兩個寶貝徒兒。沒想到，他居然是天清門那個妖孽！”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倒也有趣，勉強配得上我那對丫頭。”
“師妹突破元嬰，可喜可賀，不知日後有何打算？”
淩酌霜閉關結束讓趙凡塵心中大定，老祖仙逝，其他宗門虎視眈眈，宗中隻剩自己這個元嬰苦苦支撐。師妹結束閉關，成功突破至元嬰，這讓日漸衰敗的浩然學宗得到一絲喘息。
“本想出去走走，嘗嘗璿璣道州新出的美酒。”淩酌霜晃了晃酒葫蘆，又飲一口，“不過，聽到那小子要建什麼‘人道院’，倒是勾起了我的興致。我便去他那分院瞧瞧，順帶……好好替我那兩個徒兒把把關。”
蕭玄走出殿門，趙雲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前等候。
“師兄！我還以為你遭了陸家父子的毒手！”見蕭玄安然無恙，趙雲鬆了口氣，臉色有些蒼白，顯然與陸青山一戰，他也受傷不輕。
“和陸青山那一架，結果如何？”蕭玄隨手取出一顆地階二品的歸元丹遞過去。
丹藥入口即化，精純藥力流轉，趙雲臉上迅速恢複血色，“贏了！若非師尊最後出手阻攔，那晚我便能宰了陸青山！”
“不錯！”蕭玄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隨我去看看我們人道院。”
“師尊當真允你開院了？”趙雲雖聽聞了些許風聲，此刻得到確認，仍是振奮，“師兄威名，果然非同凡響！”
浩然山脈綿延千裡，靈氣氤氳，不少弟子都在外圍山峰開辟洞府。
兩人禦風而起，離開浩然學宗，徑直朝著東方飛去，約莫半刻鐘，來到一座山峰腳下。
“這座山峰好像被人一劍斬斷，隻剩下一半！”趙雲望著眼前景象，不由驚歎。
抬頭望去，這座“半截峰”高聳入雲，雲霧繚繞其間，如同幻境。
蕭玄並指如劍，一道浩然之氣打入山中。雲霧散去，露出一道由白玉砌成的漫長石階，通往山門。山門古樸恢宏，上方赫然鐫刻著四個磅礴大字：浩然學宗！
“師兄，這裡是……？”趙雲震驚莫名。浩然學宗立宗數千年，從未有人知曉，在這山脈深處，竟還隱藏著另一處名為“浩然學宗”的遺跡！
“此地，乃是數萬年前，孟軻老夫子親手所建的浩然學宗舊址。”蕭玄踏上玉階，山門之內，亭台樓閣，雕梁畫棟，雖曆經無儘歲月，卻依舊嶄新如初。
“當年，孟夫子率眾與仙族血戰失敗，待天罰降世，一劍斬斷了這座主峰。為保我人族傳承不滅，老夫子燃燒殘魂，布下絕世大陣，隱匿了這半座山峰。”蕭玄一步步向上走去，目光掃過廣場、回廊、殿宇，那些石階、欄杆上，依稀可見早已乾涸、浸入石髓的暗紅色血跡。
他停在主殿前，深深吸了一口氣，仰望蒼穹，心情無比沉重：“趙雲，你說……我們，能贏嗎？”
趙雲沉默片刻，眼神堅定地看向天空。“能否成功，無人可知。但這筆血債，總要有人去清算！我們不去，難道世世代代繼續跪著，等待下一次被收割嗎？”
“你說得對。可是……”蕭玄撫摸著身旁一根染血的石欄，語氣苦澀，“這世間，願意與天道為敵、與漫天仙佛為敵的人，終究是少數。封神至今，人族跪伏的歲月太久太久了……他們跪在泥塑木雕的神像前，祈求財富、福緣、平安。如今要讓他們拿起刀劍，指向心中敬畏的仙佛……他們，可有這個膽量？”
他想起了孟軻殘魂所言，千萬弟子慷慨赴死，卻連仙族南天門的模樣都未曾見到。那是何等令人絕望的差距？
“師兄！你甘心嗎？！”趙雲情緒激動，雙拳緊握，指節發白，“如今人族被視作豬狗，養肥了便宰殺一次，萬年之後再輪回！他們自己跪久了，習慣了，難道就要讓所有人都陪著他們一起跪下去嗎？！我不甘心！”
蕭玄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許久，目光緩緩掃過這承載了太多悲壯與犧牲的古老宗門。最終，他的視線落在了主殿之內，燧人氏、伏羲氏、神農氏蒙塵卻依舊能感受到其不屈意誌的雕像之上。
突然，他笑了起來。這有什麼難抉擇的？在華夏，先輩們早已用鮮血和生命，給出了最標準的答案！
“這場仗，如果我們不打，”蕭玄轉身，看著趙雲，聲音平靜，“就是我們的下一代要打！我們今日出生入死，就是為了讓後人，不必再麵對這樣的不公！”
爺爺那一輩人給出的答案，就是標準的答案。照著抄，就行了！
“趙雲，明日你就去浩然城，同五院一起招收弟子。記住，入選的弟子，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修我人道，逆天而行，必遭天譴！可敢？”